身穿盔甲如入无人之境,赵谧登上城墙找到无人处翻身下落,疾步跑入乱林,卸下盔甲,这才往客栈赶去。
等她额角津津回到客栈时,赵谏已经在房间准备好了,也已给叔父发了消息,一月后回谷。
赵谧开门而入,赵谏佯装不知:“你修为被封了?”
“嗯。”赵谧端起水壶猛灌,从晌午跑到明月高悬,多亏之前有强练体质。
赵谏出手帮她解开,赵谧舒坦的扑倒床上,今日之事,对她冲击颇大。
赵谏试探出声:“进城了?”
“没有。”赵谧将自己翻了个面儿,跑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什么狗屁面子,都通通是浮云。今日那玉山老道将她压制的丝毫无还手之力时,她方明白自己是有多天真。
“城池被封了,我没敢进。”赵谧一跃而起,“我输了,跟你回去,现在就回。”
赵谏微愣,难道自己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似是暴雨将临,大海呼啸狂躁,似是要将所有事物都席卷而去。赵谧站在翠幽谷山门前,面色发红。
空间如波纹般散开,身后狂风呼啸,眼前鸟语花香。林浅予冲上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神采飞扬:“你爹爹说我还不信,还真是我的小安宁!”
赵班拿双筷子慢慢悠悠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三个各有千秋的表哥。
赵谧尴尬一笑,将兴奋过头的母亲摘下来,心里暗啐了声,头一低手一举:“孩儿不自量力,狂妄自大,如今知错了。”
林浅予看向身后的赵班,赵班脸上带笑:“知错了就好,正好吃饭呢,进来吧。”
林浅予欢喜拽过赵谧手,高兴之下力有些重,平日里倒没什么,如今却是伤还没好,这一下子,瞬间让赵谧脸色由红转白,林浅予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饿了。”赵谧露出个笑容,低头咬唇提了口气儿,抬头继续傻笑。
“快走快走。”林浅予没有怀疑,不过这么一打岔却也没再拉手,改扶肩膀拥她入内。
林雪坐到她旁边,低声哼哼:“你这也太弱了,才第六天,敢不敢再早点儿啊?瞧不起你。”
赵谧瞪他:“说风凉话是吧?”
“弱。”林雪桌子底下给她比了个手势。
赵谧刚要说什么只听赵班咳了一声,她抬头望去,赵班这才呵呵一笑:“出去了一趟感觉如何?”
你还好意思说呢,赵谧同样甜笑:“长留五十里处的大西乡美味甚多,民风淳朴,下次定要带父亲母亲去尝尝。”
赵班憋笑,低头稍稍掩饰了一下,才又惊奇:“只去了个大西乡就回来了?”
你可不要欺人太甚!赵谧咬牙切齿。
赵班见好就收:“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修炼,咱们之前可打了赌的。”
“谧儿没有忘记,还望父亲不要怜惜。”
“你放心,为父肯定不会。”赵班连忙摆手,待看到夫人眼神警告后又连忙补充:“……肯定因材施教。谧儿啊,为父记得,你喜武是吧?”
赵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承认:“是。”
赵班沉吟:“那我们,就从武道开始吧。风尘仆仆的,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日卯时咱们桃园见。谏儿,跟我来一下。”
“等等。”林浅予起身,双手按在赵谧肩膀上,“谏儿,先跟婶母来一下。”
“咳,夫人……”
“嗯?”林浅予目光轻轻扫过赵班,赵班心下叹了口气,示意赵谏:“还不赶快跟你婶母去,婶母面前不要大放厥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用你教!”林浅予带赵谏进了书房,神色骤然温柔下来,“谏儿,跟婶母说说,你们出去都遇到什么事了?”
赵谏喉结滚动了一下,尝试开口:“先去了大西乡,然后又去了临平城,然后……”
“谏儿,婶母想知道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这些流水账就不用说了,安宁还没进门就给她父亲认错,我亲生的女儿我可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不遇到点什么万不能如此乖巧。”
赵谏权衡了一下,还是将匪寇之事说了出来,不过并未说是赵班指使,也未说战乱之城的事,这些事,还是跟叔父说吧……这位隐世在山谷中的婶母,他也听说过一些事迹,安宁那性子绝对是天赋遗传。
林浅予眼中含泪,冲出去拉起赵谧衣袖,当时玉山将她往地上一扔,正好是右臂着地,这急忙回来也没有再做处置,如今白布上浸出来的红殷已成黑褐色,看的她泪珠儿噼里啪啦往下掉,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没事的娘,小伤,都好了。”赵谧打着哈哈,还抽出来夹了筷子菜示意:“你看,都不疼了。”
林浅予想起刚进门时自己不知内情给拉扯了一下,更为内疚,拖她到内室:“你外祖给了娘些上好的药,绝对不留半点疤。”
“没事,疤疤更健康……”赵谧见林浅予表情不对,连忙改了话头:“女孩子家还是不要留疤的好。”
赵谧跟林浅予擦药去了,赵班示意赵谏跟他进书房,赵谏两进书房,仍站到了之前站的地方,还没等赵谏询问主动和盘托出:
“……那临平城内有修士客卿,修为是飞天一阶,侄儿想着侄儿在旁也不会让安宁真受到伤害,就由那老道士了。没想到那老道士竟将安宁封印法力进献给了守城将,”他抬头看了叔父一眼,见他表情并无多大变化这才又接着说:
“那守城将意欲不轨,不过谧儿功课扎实,即便被封印法力却仍靠肉身力量将那将领反击,而后扮成兵士模样出城,回到客栈后没想到却愿跟侄儿回家了。”赵谏三言两语说完,轻咳一声:“叔父,有一事侄儿想禀明。”确定赵班颔首示意后,措了一下言辞:“安宁从小在男子群中长大,有些男儿气概,那守城将意欲不轨时,谧儿略作惩罚将那将领命根重创。侄儿觉得,咱们自家人无妨,但若以后妹夫……咳,侄儿是觉得如今世道对女子还是有诸多议论。”
安宁性格爽朗洒脱,却终是女儿身份,虽说如今世道是以实力论高低,但对女子却还是有诸多要求。她如今年纪尚小,还有改正空间,不然以后嫁了人,若是因此等小事吃了委屈,家里人心疼也是帮不了太多的。
赵班后槽牙有点疼。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把女儿在不恰当的时机送去了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