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谧再进阵的第二天,赵谏回来了。
回来时赵班正边磕葵花籽边欣赏训练场景,看到赵谧再次力竭坠落,正抚额头疼呢,一回头,正好看到赵谏站身后静静盯着影像。
“回来了?”
“叔父。”赵谏微垂眸,将手上戒指递给赵班:“百粒灵元丹,十棵紫羽,十棵白月,度云观如今能拿出手的家当也就这些了。观里弟子不过十几人,说的应该是实话。”
“这么小?怪不得离长留那么近都没听过。”赵班将二十棵灵草取出,随手将储物戒递还给他。
赵谏推回:“我不过是帮妹妹把该得的拿回来了罢了。”
“她现在用灵元丹不得爆体而亡?”
赵谏思衬之下接过。
看他那样子赵班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闪过无奈之色。
赵谏继续陈述:“叔父。他度云观欺负我妹妹,本来这事舍财免灾就过去了。但那玉山老道士非不服,还想把东西抢回去,谏儿就如了他愿,跟他打了一架,伤的有点重,可能给您带来了麻烦。”
赵班眼皮直跳。
他这个侄儿好像没之前那么纯良了啊……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
“……赵无隐!小爷告诉你,要是你再不把小爷放出去,小爷回家后定要告你的状!你这是软禁!软禁!按照天界律法,至少千年拘禁!!”右侧镜像里的人张牙舞爪,赵班思绪被扰回,抠抠耳朵,没搭理的想法,再次看向赵谏:“你回长留吧,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再次被吸引注意力的赵谏看向中间镜像,山壁似无止境,里面人还在向上攀爬:“安宁无碍吧?”
“没事,总要有个过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赵谏眼睑低垂,沉吟半晌:“不知长留事务多久?过后侄儿可能跟妹妹一起训练?”
“你要永远护着她吗?”
赵班躺回藤椅上,慢悠悠晃着:
“如林雪那小子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现在对她心软,就是对她以后不负责。你婶母每次都来偷看,可哪次真的进来过?她也知道,谧儿以后的路,我们帮不了太多。”
赵谏静静看着镜像。
巍峨山峦此起彼伏,里面人影渺小无比,她不再同于以往的肆意无羁,倔强而又坚强。看来,是他一直停留在原地,原本需要他保护的妹妹也开始走自己的路……
告辞出门,外面鸟语花香恬静舒适,林浅予穿梭于花丛间,见他身影忙招手。
“谏儿,回长留吗?这一批八神霞开的好,带些回去吧。”林浅予轻抚汗,怀里抱着一大捆灿若朝霞的花儿。
八神霞明媚张扬,仿佛要将一生精彩全部停留在当下。赵谏眼中闪过恍惚,将那一大捆八神霞接过,林浅予还在叮嘱:“定要每日剪去根部,它生的娇贵,多换水……”
他忍不住打断婶母:“……听说您以前想过进林家军,后因嫁人而失之交臂,您…可后悔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此一问,就像不知道为何会看着八神霞失了神。
林浅予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捂嘴轻笑:“道听途说最为假,其中原因不足道啊。”
赵谏不懂。
就像他不懂为何时间如此匆匆,又如此缓慢,两千年那么远。
就像他不懂为何世人皆劳苦,唯他最清闲。
他所能做的,就是帮别人减少麻烦,他不知前路为何方,因为,他没有前路。
林浅予望着赵谏离去时孤寂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轻抚衣裙,走到书房门口,却又停住。窗户似是特意开了一条缝,让她正好能从赵班身侧看到正中的画面。
她的女儿,与她不同,满腔抱负心容天下,而她只想平安宁静过完这一生。如果她可以选择,她更心喜女儿同其他姑娘家一样,每日谈谈首饰、衣裳,还有城里的俊公子。但这是她女儿的一生,不是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是,女儿也是。
画面消散,赵班身形一闪,林浅予赶紧退开两步,飞快抹着眼角。
“夫人?”
“嗯。”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抱抱你。”赵班哈哈一笑,上前紧紧将林浅予揽在怀里。
林浅予闻着熟悉的气息,心中安宁下来。
她想起赵谏的问话:
“无隐,如果当时你遇到的不是我,会如何?”
“或许,会孤独终老吧。”赵班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会等你的到来,如果你不来,我就去寻,若寻不到,就再等,岁月漫漫,谁知道呢。”
山中不知岁月,当赵谧再次与林霄大表哥碰面,已经又过了十年。
两人腿上各贴着两张真正的千钧符,伸拳相碰。
“妹妹可要手下留情啊。”
“大表哥才是,妹妹可是柔弱女子。”
两人目光如兵戈交织,蓄势待发,互不相让。
林雪直翻白眼,他的存在性难道这么低吗……
“雪林啊。”赵班打着哈欠上前,拍拍他肩膀,“人后不努力,人前徒伤悲,说的就是现在。”
赵谧和林霄停止对峙,一身风霜面向赵班。
赵班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有些无奈,看来自己一番苦心终究是错付了啊!说好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两人有一个有那个意思也好说啊。
他幽幽叹了口气。
“好了,这个阵你们也待了十年了,熟悉了吧?今儿,均量对决赛,你们腿上千钧符都是5000公斤的重量,学了十年,肉身隐藏能量也摸索的差不多了,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遛遛。雪林,你当裁判。”
林雪嘴里嘟囔了两句,但没办法,他好像这方面悟性不太够,到现在还是800公斤,怎么也过不去千斤,根本没资格做人家的对手。
赵谧目光镇静而又璀璨。
5000斤,相当于遁世境五阶可承受的重量,也就是说,如果她恢复遁世境三阶的修为,就可抵制遁世境八阶以下的法力压制,如果现今的她再遇上那虬髯匪寇,若再使出那一击,便不会再因境界压制而使右臂重伤,体内气息大乱了。
换句话说,她虽没有八阶的实力,但有可与八阶以下修士对抗的本事!
一个大境界内,本身靠的就是法力压制,到此时,她方明白,父亲并不是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