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意味不明地笑道:“原来你就是娘亲口中艳绝倾城的长宁公主啊!”
心颜的脸腾地烧了个透顶。
男孩落寞道:“你也不必害羞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你我二人尚小,不必避嫌。”
不知为何,心颜看到他落寞的样子就感觉非常刺眼,想要打破:“避嫌什么啊!别说现在四周无人,便是有人又如何?本公主问心无愧!”
夜色和黎明交界,所有的一切,轮廓已经显露出来,却还没有清晰的轮廓。她的笑容朦朦胧胧,却真真切切。
他手指拂过一串桃花,和她面容上的颜色,一模一样的可爱动人。
哪怕她只是,一个纤细柔弱,不懂世事的七岁少女。
人生就是这样奇怪。
当年比她还弱小的男孩,长成了如今这样挺拔尊贵的男人。
当年偷入冷宫的女孩,如今窘迫至此,父王母妃尽皆去世,偌大寒王府只靠年纪轻轻的寒王萧衡昭支撑。
只有桃花和她的颜色,依然那样动人。
心颜十一岁时,上表崇德帝曰:“父王生前仅此一次败绩,乃生平所憾。如今父王仙逝,为人子女者,必当为父王雪耻。儿臣萧心颜,乃陛下之义女,生身母亲乃歌布储君,今儿臣日益长成,愿奖罚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实乃可迁入公主府之时,期望陛下恩准。”
慕云竧实在是怕了那些防不胜防的伎俩了,他索性恩准了心颜所求,只要能保住萧氏兄妹这最后的血脉他就满足了。
从此,长宁公主自立门户,住入公主府。
此次出行,心颜打算去花神庙求自己的姻缘。爹娘生前得到的那份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可没有明说太子是哪位殿下。
怎料路上突然天降暴雨,心颜觉得,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哪位殿下才是自己的良人,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去准备报仇,而毫无后顾之忧。
花神庙很小,只有三间,陈旧的梁柱已经发黑。河对岸大片桃花开得妖娆,如同遍地撒了霞光。
抬头才发现旁边已经有一个男子在避雨。她看见那个人的刹那,那人也正回过头来,两个人的眼睛,刹那对上。
只有整个天地的雨,下的远远近近。
只是当时,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么平常的一场雨,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也改变了整个天下。
直到很久以后,他们还可以清楚地回忆起今天的一切。
萧心颜十二岁时清澈而羞怯的神情,在这春天的柔风细雨里静静绽放。
而他是极俊朗的男子,眉眼深刻,轮廓优美分明得如同精致雕塑,有一种清隽迫人的气势。
他们一左一右,隔着三尺远的距离,各自默默看着雨丝缭乱的横斜。
旁边有一株芭蕉,宽厚的叶子被雨打得噼啪作响。心颜尴尬地伸出手去接雨水。水滴打在她的掌心,散成千万颗细碎的珠子。
男子长久的打量她,他似乎并不顾忌这样看人。而她明明知道这人无礼,却只是心跳加速,并不感到恼怒。
他突然道:“这场大雨来的突然,姑娘怎么也忘记了带伞?”
心颜轻轻“嗯”了一声,慢慢道:“天有不测风云,一时料不到。”
“本来听说此地卦象灵验,想来问一下,不料道人已经云游,真是白白来了一趟。”他说道。
心颜随口答道:“庙中当然不是道人灵验,而应该是供奉的仙人灵验,道人不过解签而已。”
他看这雨下得无止无休,便说:“这么说,这里有留下的签纸,我自己也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