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殿曾经住了一位贵人,据说身份仅仅只是后宫一个小小的小主。但是,这位女子却占有了在位皇帝所有的宠爱。
她,就是雪昭容,闺名雪淓璧。
殿中遍植朱砂梅,据说是她的挚爱。
刚入宫的女子,显然不适合册封太子妃,便暂且允她以公主之尊居住在凤翔殿。太子妃仪仗备好后,便直接从凤翔殿嫁入桐荫宫。
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帝王,选妃自然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人。除了心颜亲口求得中书令令狐伤嫡女令狐容绯嫁入桐荫宫为侧妃,太妃母家杨家庶出大小姐杨瑜涙于同日被册封为选侍,太常寺卿之女季玖玖被册封为昭训,御史之女常颖儿被册封为才人。
这杨瑜涙眼高手低,自以为了不起,并不与他人结交;季玖玖端庄大方,内心无波无澜,清心寡欲,自然也不与他人结交。唯独这常颖儿,自觉家世低微,入了桐荫宫若是没有太子妃庇护定然会被其他争宠的女人吞得渣渣都不剩,赶紧前来巴结。
只见这小姑娘愁眉苦脸道:“我娘亲让京城有名的锦御阁给我定制了一些堆纱绢花,可问题是,我这模样哪儿配得上这种鲜艳夺目的花朵啊?可巧,杨姐姐和季姐姐说公主姐姐进宫仓促,并未多带妆奁,我这绢花呀,天生就是带进宫来为姐姐添妆的呢!”
心颜赶紧推辞,可惜小姑娘比她会说话,最后好像她要是不收就是对不住她似的,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又没有东西回赠,一时之间闷闷不乐。
天色还未暗下来,景泰便来传信:“太子殿下下朝,临幸桐荫宫!”
众女急忙出门迎接。
慕云沣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是谁都能听出来那一股敷衍的味道。他的目光只单单落在心颜身上,目光缱绻。
慕云沣看她不说话,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亲自过来携住她的手:“走吧,本宫去看一看你住的地方。”
心颜尴尬不已,想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他却握得那么紧,简直每一根手指都在他的掌中,无法挪移半分。
她只能呐呐道:“宫中的地方,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就算差不多,可是有了你住着,和别人的地方差别就大了。”说着,含笑,“而且,你这里本宫时常要来,自然希望一切妥帖。”
听到这话,分派给她的两个小宫女都喜悦不已。
慕云沣进入后,让人将一个木盒呈上,便将所有人都屏退了。
木盒里自然是萧千绝的遗稿,他示意心颜收下:“这就给你吧,也算是物归原主。”
心颜再谢了他,接过来抱着,珍惜地抚摸着。
他又问:“王爷当年要求你背诵的那篇诗文,你背给我听听看?”
心颜微微皱眉:“那是一篇七颠八倒的文章,父王取名《无妄词》,在公主府时,我时常背诵,总是不解其意。”
“无妨,你且背,或许我们两个人一起商讨能有结果呢?”慕云沣舒服地倚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心颜略一沉吟,便从头背诵。
“佛曰,昔日白玉堂前,今日修罗场后。白玉堂上金作马,奈何桥东鬼无家。昨日禁宫椒香,今朝登第谁家。故朋散尽,亲友虚幻。灵窍至今散尽,宝幢留待人家,涕泗下。”
果然是一篇不解其意的文章,不合格律,不管韵法。但她的声音轻柔,文章又很短小,就如数颗珠玉坠地,余音袅袅,意犹未尽。
慕云沣不觉呆了呆,只觉得自己十分留恋她口中轻轻絮语的模样,不觉轻轻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再背一遍。
心颜又背了一遍。
他记性不错,听完后就默默地写在了纸上。
他的字飘逸清朗,字如其人。
心颜点头:“正是这些,其他再没有了。”
慕云沣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