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得了袁长怀的允许,就准备去阿依家看望前舟。
梅朵大娘刚打开大门,便瞧见我笑嘻嘻地站在门外。
“呀,长月,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了,怎么不敲门呢?”
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回答:“这不是太早了,怕打扰了大家休息嘛。他们醒了吗?”
梅朵大娘指了指后院说:“起来了,这会儿在换药呢。”
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后院,悄悄打开柴门,跳进屋子:“我来啦,你们想我没?”
只听屋里“咚”一声,木托盘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盛药的碗也打翻在地。
前舟和阿依两人皆是满脸惊吓地看着我。
阿依最先反应过来,她嗔怪道:“长月!快被你吓死了!”
看他俩涨红了脸,我有些愧疚,忙上前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想给你们来个惊喜,却没想到变成了惊吓。”
阿依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前舟,有些手足无措,结巴地说道:“那我,我再端一份药去。”
说完,匆匆跑出屋子。
我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今日反应异常激烈。
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前舟,问道:“前舟,阿依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今日见我来,反应如此奇怪?”
前舟眼神飘忽,头侧向一边,回答:“我不知。”
我瞧他那样子,也觉得怪异的很,凑上前去悄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见我慢慢逼近,忙拢了拢衣服,遮盖住裸露在外的上半身。
我看见那肩膀处的疤痕,骇人可怖,焦急地问道:“怎么还有这么深的口子?可还有其他的伤痕?”也顾不上他的抗拒,就扒拉开他的上衣。
此时,阿依正好进屋,看到眼前拉拉扯扯的一幕,她忙放下手里的碗,冲到我面前,拽住我的胳膊:“长月,你,你,你别动,让我来。”
她说的那样急切,那样大声,我忙退到了一边:“好好好,你来,你来。我也怕我帮了倒忙。”
她涨红着一张脸回答我:“让我来就好。”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柔嫩的手指轻柔的涂抹药膏,细致又耐心,以前总觉得她与我一样,整日嘻嘻哈哈,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如此看来,倒是没见过她这样细致的一面。
原本我还以为,像前舟这种闷木头,会不愿意呆在此处,但现在看来,他显然已经乐不思蜀了,阿依把他照顾的很好,面色红润了不少,连眉头也舒展了不少,只是可怜了我,顶替他的职位,天天要跟着袁长怀寸步不离,东奔西走。
难得能抽个空来看他们,却没想到一上午的时间,我都只是呆坐在一旁。并不是我不愿意干活,而是每当我想找点事情做时,阿依都会将我手里的活一把抢下,我自然也想与前舟聊聊天,可是他问三句回两句,每次就是一个“嗯”,实在是无趣的很。
天色渐暗,我提着灯笼,从阿依家走回驿馆,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这事。
依我往常的观察,阿依想必是动了芳心了,前舟见着阿依,有时也会脸红,可他是个木头块,我并不确定那是出于害羞还是真的喜欢。虽说以前在金陵城,我们两个隔三差五的总能见上一次,倒是从未见过,他与其他女子亲近,但是万一他在袁府里藏了个相好的,那我们家阿依岂不是要吃苦头?
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为今之计,我只能先从袁长怀下手,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我一边沉思着,一边上楼,没想到今日袁长怀早早的就回了驿馆,他的房门敞开着,我进去请安。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今日见到前舟了?”
我点点头。
他又道:“伤势如何?”
我答:“好了大半,不过还是只能躺着。”
说完,便再无声响。
我心想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忙殷勤的给他铺开纸,乖巧的低着头替他研墨,小声试探着:“诶,前舟这样,可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了。”
袁长怀听这话,问道:“此话何意?”
我一听,机会来了,故作悲痛地说:“公子,你想想,那些在金陵城的小姑娘,若是知道前舟伤成这样,卧床不起,难道不要哭上几日?”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笑话,停下手中的笔,嘴角弯起,道:“哦?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前舟在金陵城还有什么小姑娘?”
我凑上前去,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公子,公子,那你可知,他在府里有没有什么相好的?”
他一听,冷下了脸,道:“你问东问西,倒是关心得很?”
还没等我回答,又眼神锐利,示意我好好研墨,嘴上吩咐着:“这几日,你待在驿馆,哪里也别去。”
我自然是有苦说不出,也不知到底是哪句话迕逆了他,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碰了一鼻子灰,果然这是个阴晴不定的主,难伺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