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一声便拆了人家的房子,有些不太礼貌吧。”
独孤彧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早已看不出前身是大门的废墟口,女皇带着一众娇滴美人而来,一时恍惚,这东海好似只有女人了。
小狐狸正站在门口,见这群人过来,为求自保而加入其中,趴在女皇肩头耳语了些什么,看女皇神色变化,独孤彧冷淡的有些不似常人。
只心中自忖,君绝要听戏所以找上渡零须,而知道渡零须会唱戏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了,两人若不知旧识,那么百年前渡零须的戏定然是贯彻天地。
斜眼看了看如今疲惫的像是死在这里的渡零须,独孤彧对她的戒备又多了几分。
能和君绝挂钩的人,自身定然也是不简单的。
“原来如此,这位就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凡人钟鱼侯?久仰大名。
本皇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钟鱼侯见谅。”这语气便不是想要认错的语气,多有挑衅与不屑。
于太鱼看来,这凡人与兽陵族人都是一个德行,不过是一个畜生在皮囊上,一个畜生在骨头里。
独孤彧看向她腰间口袋中好生躺着的鱼骨,歪嘴一笑。
水晶柱脱手而出,冲破风浪向着女皇直直而去。女皇为避闪开水晶柱而侧身,趁其不备,独孤彧行动敏捷的不被肉眼所见,瞬间便行至女皇身后。
轻轻一勾便将其腰间口袋勾下,一阵闪身回到原处。这动作一气呵成,其间无有停留,行云流水,不过是女皇闪身避开水晶柱的一个过程,独孤彧便已走完了来回。
百无眨眼,彷徨无措,这才一月未见,这人就单纯武功来说,为何增长的如此迅速?
“侯爷,你是吃了什么助修为的丹药吗?外头的东西可不能乱吃啊!你如今不是天下无敌,但是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加之你的天赋。
您大可不必嫉妒杨桨先生啊,好生练个几十年,您照样同他不相上下的!”
百无这几日被虐的有些反应迟钝,这一副没脑子的模样,独孤彧白她一眼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多清润的人在她面前也得失了文雅。
“闭嘴孙子,照顾好渡零须。”独孤彧严声道。
女皇才不看这几个久别重逢的冤家如何唇枪舌战,只迅速摸上自己腰间空荡,一瞬间,整个眼眶红的都像是要溢出鲜血来。
“贱人!把鱼骨还给本皇!”
咬牙切齿,杀气冲天。
独孤彧坏笑挑眉,心如止水,把玩着那个所谓的“鱼骨”,那模样看上去,七七八八的像是鱼骨了,实则是别的什么东西而做成的假鱼骨,像是陶瓷烧制而成。
能将陶瓷烧成这样,做这个的人也应当是十分有心了。
“贱人?是在说我吗?
女皇殿下,你搞清楚,鱼骨在我手上,莫不说你根本就打不过我,即便是你打得过——
你打啊——”
独孤彧手里就像是拿着女皇的命一样,只要这个鱼骨在她手里,这个什么自诩女皇殿下的小孩儿根本就只敢站在远处大喊大叫而已。
“你别欺人太甚!”女皇怒喝。
“不行,我这人小肚鸡肠,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你刚才打我了,我不高兴啊……”
女皇咬着牙,小肉手攥成两个拳头,眼睛里都快要流汗出来,纠结之意表露于面上。
她身后有太鱼言道“女皇,干脆我们一起上!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凡人吗?”
一人这样说,煽动了众多人纷纷附议,女皇大挥衣袖。
“不准吵!”她喝道。
闭上眸子好像不愿看到如今的自己,连独孤彧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方才盛气凌人的女皇殿下,竟给她生生的磕了一头。
独孤彧猛然有些黯淡。
自己手里这是真的攥着一个姑娘的命啊。
“求你,还给我。
打你是我不对,我错了。
我求你,把鱼骨还给我。”
一旁百无可能是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独孤彧的袖子,示意不要让她再为难这个好像只有小孩儿心智的女皇了。
渡零须一把将她拽回去。
百无最后扯了扯独孤彧的袖子。
“那个鱼骨对我真的很重要,他不在了,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我求求你了,别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把鱼骨还给我好不好?”
她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抽泣,她身后太鱼均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看着独孤彧这样淡然,她们认为,不管是谁,只要看见一个这样可怜的姑娘跪在自己面前,都会于心不忍的。
而独孤彧就像是冰山上的石头,怎样都是冷的。
她只是又想到了自己。
“他对你很好吗?”独孤彧问。
“不好,他赶考之后金榜题名再也没有来见过我。”女皇哽咽。
“他在你心里留下了什么?”
“两月光景,几场撩拨。”
“有多爱他?”
“终身不嫁!”
独孤彧终于笑出了声音,手指轻捻,将鱼骨的鱼尾掰下来,捻成了粉末,融化于茫茫东海。
女皇猛的起身,像是下一刻便要扑过来抢走她手里的鱼骨。
未曾想独孤彧自己走过来,将除去鱼尾完好无损的鱼骨又递到她手中。
“不过相识两个月,你怎么就把终身搭进去了呢?
你不是女皇殿下吗,
怎么能败给儿女情长呢?”
这句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
独孤彧在众人凝视之下走出这偌大宫殿,身后带着万丈落寞与自嘲,她如今的心情无法在脸上表露出来。
因这天生的笑模样,只能笑出开心,阴暗,狡黠,单纯,伤心。
你要如何笑出失望呢?
百无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已经猜出,她许是同杨桨闹了别扭,猛的拽起游离在清楚与睡梦的渡零须便跟着独孤彧而去。
与渡零须擦肩的瞬间,小狐狸青绿色的眼睛里泛出贪婪的光来,她看准了这个女人,这副天生的好嗓子,若不弄哑,该有多可惜啊。
“胡薷。”女皇看着独孤彧离去背影若有所思,唤道。
见所唤之人对自己不理不睬,又着重而说“胡薷!”
小狐狸这才意识到“胡薷”这个名字是在叫自己。
多少年没用过了。
“怎……怎么了?”
“再往南走是方州,那里有些不太平,你随着她一同去吧。”
小狐狸一副捡着便宜的模样道了声是,便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女皇视线里。
她为什么要放这个毁了她一条完整鱼骨的女人走?她不明白,只是觉得这个人言之有理。
你不过同他相处了两月有余,怎能一语白头,将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手中鱼骨在她恍神儿之间脱手,掉到地上碎的不像样子。
“女皇……”太鱼们见了纷纷想要蹲下身去将鱼骨捡起。
“不必了,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