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的第二天,独孤彧被巨大的天摇地动而惊醒,刚刚睁开双眼便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杨桨环腰抱走。
这人内功是真的好。
即便是抱着一个将百斤重的她与一百多斤的烫阳剑仍是健步如飞,宛若无物一般。
独孤彧环视着四周景象,看自己正身处的酒馆一点一点的坍塌,因是茅屋筑成,故在这天摇地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回事?”独孤彧问道。
“龙女来了。”杨桨简明回答。
“龙女?”独孤彧心存疑问,这里的人个顶个的是她闻所未闻之人,恐也是随着记录这个古原的史册一同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中吧。
先皇死的时候,那场不要嫔妃,不要珠宝,只要史册殉葬的大火,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待到杨桨最后一步踏出酒馆,那个茅草屋便彻底轰塌在两人身后,那样干脆利落,激起万丈烟尘,迷了独孤彧一双像是能看透所有的清澈眸子。
杨桨立定将她放下来,重新看向茅屋坍塌的地方,烟尘还未散去,天边一片可怖的紫色,独孤彧皱眉紧抓着烫阳剑,随时准备将这几个人推到前面先挡着,自己顺势逃跑。
因这种铺天盖地的场面即便是在大荒也从未见过!这个龙女能让这么多人紧张成这副样子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万事只求自保。
还未摸清敌人底细之前,只能逃跑!别无选择!
她可不想死在这个还没弄清楚是哪朝哪代的所谓的古原,这个鬼地方!
“怕吗?”杨桨问道。
“怕。”独孤彧回答。
“还挺诚实。”杨桨面上堆砌着笑容,如今的他是温暖的,而独孤彧万分不喜欢这个只有书生气,只会冲她笑的杨桨,而历经山河一身沧桑,仍是白衣粉面的登徒子,好似更讨她的喜欢。
杨桨见她恍神儿。
“想谁呢?”
“没有。”
“没有?”挑眉“有人说,大难临头想到的那个人,一定是住在自己心底最深的人。
在想夫君?还是情郎?”
“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我是说长得很像。
但是你没他讨人喜欢。
他说要活着回来娶我。
但是他没有回来。”
杨桨如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他怔怔的看着独孤彧,回想活着的将近二十年,他没听到过任何一个人敢这样直白的同他说话。
不是皇叔这个,便是皇叔那个。
“你……”
“小心!”
烫阳剑出鞘替杨桨挡了自天边飞来的一击紫电,电流随着烫阳剑而窜到独孤彧的胳膊上这才算是罢休。
瞬间的无力让独孤彧怒不可遏,方才这一击不管是有意无意那也算是伤到她了!她还真想看看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鼠辈到底哪里来的能耐!
“没事吧!”杨桨上前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狠掐自己没有知觉的右胳膊的独孤彧。
“我就说你不讨人喜欢吧!
在战场上!
男人这个时候应该是扮演军医角色的人吗?!”
杨桨被她的震慑力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的望着她,看她摇晃着从地上起来,即便在龙女面前她是那样的渺小,可她发着可与太阳同辉的光芒!
像是能烧着一切一样。
“方才替你挡的一下,是还你冒死将我从茅屋救出之恩,别跟个孙子似的,举起你的剑来对着敌人!老子还没伟大到是个人就救的!”
身旁九蛰瞧这个姑娘颇为感兴趣,倒是想见一见她昨天提起的那个兄长,定然比莫卿卿家这个一碰就碎万般呵护的小皇叔有趣的多了。
豪迈笑了两声。
“小丫头好样的!今日咱若是从龙女手里逃生而出,小道定要见见你兄长是什么样的人物!”
“说什么逃生?咱是将这龙女砍死,一步一天颤的走出古原!”
九蛰又笑,笑到眼泪出来。
古原四面八方吹起了大风,霎时间的黄沙飞舞让人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天边一片紫色晕展开来,染了一整个天际。
猛然两道光射进迷人眼的黄沙之中来,那原是龙女的一双眼睛,泛着淡淡紫光,像是利剑一般!
独孤彧于大风黄沙之中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烫阳剑深入地下三寸仍是支撑不住身子,左右看了看。
“前辈!你那只手拉住老板娘,杨桨!能看见我吗?死命的拽住!胳膊不断不许松手!”
“好!”九蛰与杨桨同时作答。
独孤彧伸手去握住九蛰的袖子,四人牵作一团,在这狂风之中仍是摇摇欲坠!
“吼——!!”
突然震耳欲聋的一声龙啸飘荡过古原的每个角落!震得独孤彧有些睁不开眼睛!平生所遇只要不是人形的兽类唯独这个龙女最强!往后也怕是最难超越!
可是……
畜生在独孤彧眼中都是一样,不管你前期多猖狂,被老子宰了之后只能是煲汤的材料!
“好大的口气啊小丫头,新来的吧,没听过本座的名号?”
天际传来粗壮的声音,与“龙女”之名属不相符。
“没听过!若不然你自己说一下!”独孤彧逗她。
“那本座今天便给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上一课!
听好了,本座便是旱海龙女,即便是酆都北阴大帝见了也须得跪下叫本座一声姑奶奶,掌幽冥生死令,亘古一皇——
姜封诀!”
姜封诀……
让北阴头疼不行的叛徒?
她好似是手掌生死令,所以北阴才不敢拿她怎么样。
不过……
这是近百年前的事儿了吧。
而且独孤彧所见到的姜封诀,好像是关在酆都坟场的乱尸堆里的紫皮小蛇不是吗?
想到这般,独孤彧猛然理清了这个思绪,这莫不就是近百年前的古原所发生的事情?
自己这是来到了一个早已不复存在的地界?
九蛰是这个时候的九蛰,那倒也说得过去!杨桨是这个时候的杨桨?那他多大岁数啊?!
独孤彧有些接受不了。
“臭丫头!臭丫头!
本座同你说话呢!聋啊!”
独孤彧回想着初入大荒北阴同她将这紫皮蛇类最怵什么东西,当时没仔细听,如今倒是怎样也想不起来了。
“别喊了!”独孤彧松开九蛰的袖子,盘腿坐到地上。
“我以为是谁呢,不就是北阴养的宠物吗?偷了生死令威胁你家主子要古原这块地方。
不丢人。
不过,你这分明是一条干瘦,连下酒都嫌塞牙的小蚯蚓,怎还敢妄称龙女?
这才丢人。”
独孤彧一时想不起来它的弱点,只能凭着耍嘴炮拖延时间,心中早已抓耳挠腮,九蛰与杨桨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若在这时一不小心控制不住真将龙女激怒了,他们这四人魂归西天可是必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