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进了乐馆。
乐馆很大,中央有一大戏台,台下还有琴五张,瑟三张,箜篌一架,琵琶三把,阮两把等乐器围坐一圈。
看来,这位歌女很受欢迎,全场座无虚席,早已没有他俩的位子。
林长泽领着寒月照去了二楼。
两人站在二楼走廊的柱子边,寒月照顺势坐在了木栏杆上,头靠着柱子,静静地看着楼下。
瞬间,全场的烛光熄灭,在短暂的黑暗中,周围的人均发出惊叹,当烛光再次亮起,一位着红衣的蒙面歌女手持这一把琵琶坐于戏台中央。蒙面的歌女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台上只有歌女,台下乐器前空无一人。
独奏?
歌女扫过弦,乐响传得很远。
只听歌女用北境语唱到:
“那一年,九月初三,将欲出征,许诺归来那日定娶妾,又是一年,春水初生,将归来……”唱到这里,歌女的声音哽咽,好似要哭了一般。
歌女边弹边唱……
歌声是美,但是……
很伤感。
寒月照起身,“不听了,走了。”
林长泽拉着她,问道:“这么好听怎么不听了?”
寒月照挣脱开来,阔步离去。林长泽见状,赶紧跟上。
走在街上,寒风瑟瑟。
林长泽问道:“怎么不听了呢?”
寒月照叹了一声,后说道:“你可知她方才唱的是什么?”
“不知。”
“她唱的叫《李芸怨》,是北境的民歌。”寒月照又道:“这《李芸怨》讲的是位名唤李芸的北境女子,她的夫君是位将军,出征凯旋归来后有了新欢,她的夫君纳了妾,她被冷落了,最后,被休了……流落街头,写下了这首怨曲……”
突然,从身后小巷间走出一人,腰间挂着林家的腰牌。
“等我一下。”
林长泽跟那人进了巷子。
出来后,林长泽不语,跟在寒月照身后走在。走了许久,他看着她,咬了下嘴唇。
“喂!”林长泽停了下来,“你回到东山关后,告诉聂前辈,我不学剑了。”
寒月照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声:“哦。”
大风骤起,两人明明只隔了一丈,可为何却如同隔了十丈一般。林长泽内心复杂,寒月照表面风平浪静其实也是如此。
两人面面相觑,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寒月照转身就走,林长泽却一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林长泽回到别苑时,恰逢林长容在别苑门前等候。林长容见兄长已回,立马走上前说道:“哥,你去哪了!你媳妇走了!”
林长泽“哦”了声,朝房间走去。
屋外下起来下雨。雨滴敲打着木窗,啪啪作响,林长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寒月照背着剑匣,站在一处人家门口的屋檐下躲雨,她的马也陪在一旁,不显孤独。雨被风吹到她的脸上,她从得知林长泽不学剑了后仍一直脸色不是很好。
“姑娘。”突然她身后门被打开,一老妇人递给她一把伞,“姑娘若是急着赶路就拿着吧。”
寒月照左看右看,再三考虑后还是拒绝了。
“不了婆婆,我在等人。”
酉时,雨停。
林长泽从床上爬起。他坐在书案前,单手撑着头:她应该出了东鸣城很久了吧。
“有人求见。”
他起身走出房门。
苑内长廊边,湘妃竹纤细柔美,姿态秀逸,水珠顺檐而下,落在那竹下的野花上。林长泽在廊上走着,他的心里总有一位青衣女侠的身影在不断的出现。
已经个时辰了,她还没有来找他……他也没有去找她……
亥时。
东鸣城西郊,凤鸣花海。
凤鸣花开了,暗香浮动。
在朦胧的月色里,寒月照坐在的青石上,面罩拿在手上,单手抱膝,头靠在手啊,白玉剑匣置在一旁,马儿在食花朵。
风起,花瓣随风飘荡。
忽然,从寒月照身后传来一些声响,寒月照赶忙戴上面具,立马站起,将剑匣收回手中。
慎鬼剑已从剑匣飞出,朝声源处飞去。
只听见剑与金属的摩擦声。
剑被挡了下来,插入了大地。
不是杀手!
“谁?”
一个身影满满进入了寒月照的视线。
林长泽……
林长泽手中拿着慎鬼剑,持着赤龙枪。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身形的轮廓逐渐清晰,直到寒月照看清了他的脸。
“你怎么找到我的?”寒月照问。
林长泽答道:“你与阿容说的我听见了,我想着,你如果愿意等我,那也应该是在这里了。”又道:“你看看这周围,你刚才那一下,把这周围的萤火虫都给惊醒了。”
寒月照环顾四周,萤火虫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地底下”冒出来,这真的如林长容说的那般美丽。
寒月照嘴角不禁勾起,她转头望向林长泽,对他说道:“你不是不学剑了嘛,这是怎么了?”
林长泽左手叉腰,右手情不自禁挠头,傻笑道:“其实是不打算学的,但考虑到做剑仙的徒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我就……就……”
寒月照转身,心中窃喜,道:“既然来了,就走吧。”
“好嘞!”
找寒月照前,林长泽给林轲写了封信:
父亲,听闻您病得很重,想回来陪您,但又听闻您的病已被神医治好一半有余且父亲不希望我现在回来,于是孩儿决定还是随寒师姐一同去东山关找洛前辈学剑,愿父亲一切安好。
02
过了东鸣城,再过常渊,就得从沁河上走水路。
两人坐在一叶木舟上,水映着月色,山被雾笼罩着,整个世界都浸在一片朦胧里,好似画上人间一般。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流水声,岸上的犬吠声。
这就是所谓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师姐。”
寒月照还没反应过来,“嗯?”
“你会唱歌吗?你唱歌有那乐馆里的那人好听吗?”
寒月照不语用手拨着水面。
片刻后,寒月照唱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林长泽听得入迷,这首歌是他娘亲身前教他唱的。他不禁也跟着一唱道: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师姐,歌唱的真好!”
“别忽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