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蝴蝶翩翩而去的身影，石生脑海里闪过三衣袭娘在望夫崖时的背影，心道：“袭娘，师父有训，在我修成之前，不许近女色，请你原谅石生的薄情寡义，我对天发誓，等我修成之后，万事我都从你……”
心绪没完结，却柔肠似寸断。心还在远方的石生，不自觉的向前挪了一步。
“呼哇……”
两条大蟒蛇猛的从两边向他窜了过来。他身子一晃，躲过两个张得像水桶一般大的血淋淋的嘴巴。
“看来硬闯是不行的。”
正在犹豫之时，石生突然觉得脑子一亮：“三进魔门，三闯魔关。”魔门是“进”而不是“闯”，魔关才是“闯”而非“进”。想到这儿，石生抖了下衣裳，昂起头，挺起胸，大步走进去。
大蟒蛇依然吐着火红的信子，从门洞两边窜出，但石生不再理会，旁若无凶，视若无睹，只顾着往里走。
果然是“进”而非“闯”。石生正为自己的“灵性”得意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进来的是何人？”
石生停下来，看了眼四周，只见洞里上下左右都是石头砌成，除了几盏昏黄的壁灯外，什么都没有。
石生答道：“火凤山火凤门首辅包尔绵弟子，石生。”
“知道这是何尊门吗？”
“知道，魔成尊的断头门。”
“既然知道这是断头门，为何还要进来？难道你不打算出去了？”
“不打算回去了，不过我一定能够出去的。”
“哈哈哈……这是什么话，年轻人，我问你，明知道九死一生，为何还要进这断头门来？”
石生道：“一进断头门，非生即死，我必置之度外。火凤门于我之重托，我不敢死而不回。”
石生话毕，许久不见回音。下一刻是什么呢？会不会就是乱箭齐飞？他在洞壁上寻找可疑之处，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正当石生犹豫之时，一阵阴风突然袭来，冷嗖嗖的，壁灯随之熄灭，洞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洞口一头射进来一些蓝白色的光线。
石生立刻摒住呼吸，脚底下像生了根似的，整个人一动不动。
“若目明朗，十方洞开，无复幽黯……”
这时候又传来刚才的声音。石生答道：“我目明朗，十方早已洞开，石生面前，幽暗早已不复存在。”
“那好，我魔成尊就成全你，一切順其自然吧！”
“魔成尊？”石生吃惊道。没想到一直跟自己说话的竟是断头门门主魔成尊。
石生想，这个魔成尊虽没把话挑明，却在暗示他是否眼睛明朗，十方是否洞开，幽暗是否存在，如果目不明朗，十方不开，幽暗存在，那么魔成尊也许就不会“成全”我，更不会对我“順其自然”了！
“隆隆隆……”
一阵沉重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石生急瞥一眼，只见石门猛的震动一下，然后徐徐敞开。
石生站在门外，两眼打量着洞里，只见五十尺开外是一个拐弯处，看不到洞的尽头。门里门外，没什么区别。洞壁上同样挂着壁灯，灯光同样昏黄，静悄悄的；不同的是，门内阴风阵阵，似有一股灰黑色的阴气，在洞里窜来窜去。石生想，乱箭或许就在前面，得留点神儿。
“只要你跨入石门，生死全由你自己，是继续？还是到此为止？”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一门之差，只要走进去，就无法回头。多少年来，有人在此犹豫，退缩，有人昂首迈进，却没谁能活着出来。
只要石门一关，生死全在自己，谁也帮不了忙，石生也不例外。
“继续。”石生当然清楚进去的后果，可是他毫不犹豫答道。
“那好吧！你进来吧！哈哈哈……”魔成尊冷笑的声音，在幽暗的洞道里强烈回荡起来。
石生刚想踏进去，忽然想起了蝴蝶翅膀上写的字：“魔门难进，九死一生，何苦？”“花无闲赋，任你作乐，来吧！”脑海里浮现袭娘的影子，仿佛她站在望夫崖上，低吟浅唱：“红颜何落泪？只因思君君不知；梨花空烂漫，独倚盼君望天涯……”
他还想到门主达布干的话：“柔然人受尽凌辱，几千年来不能雪恨，现在终于看见希望了！”
想到这些，他立刻感觉全身血脉沸腾，太阳穴上，手背上，青筋暴突，身体的每一道肌腱都死劲地膨胀。他猛的抖了下衣裳，身体一晃，便跳了进去。
本以为一进那石门，乱箭就会像雨点一样打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只有石门“隆隆隆”的关闭起来，把入口给封死了。
眼前只有一条路，就是沿着洞道走下去。
乱箭什么时候出现呢？它真的那么厉害吗？
石生一步一步向前走。他步履很轻，像害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脑袋一动不动，眼睛却滴溜溜的转。
“嗡、嗡、嗡。”
刚走了几步，右边的洞壁突然射出三箭。这种箭叫飞凫，赤茎白羽，以铁为首，非常锋利。石生赶紧身体往左一侧，只见三箭“一”字排开，深深的扎在左壁上。
“一字箭？”
“一字箭”是断头门乱箭的一种，招式、阵形简单，只要身体稍稍一动，便能躲过去。
石生想，这还不算乱箭，真正乱箭，会叫人无处藏身，山林瓜子师父说过，所谓九死一生，就是在一种叫做“麻子阵”的箭阵上，几乎没有人能破这“麻子阵”，所以才会九死一生。
石生继续向前走，可是身体刚一动，右边的洞壁上，又连续飞出五箭。
“嗖嗖嗖嗖嗖。”
石生急忙一纵，躲过箭锋。他回头一看，只见五支箭杆呈“十”字阵形扎在对面的洞壁上，坚硬的石壁被扎出几个整齐的箭孔。
“十字箭！”
这是一种叫“夹骨包箭”。这种箭“长二尺九寸，箭头为铁制，五棱形状，环穿十个圆孔，箭杆为杨木，羽为雕羽制成”。山林瓜子对这种箭阵似乎情有独钟，他在给石生介绍断头门箭法时，惟恐讲得不够，整整花去半天时辰，讲到兴致勃发时，甚至眉飞色舞，大有停不下来之感觉。
石生默想：“阵形一个比一个复杂，箭数一次比一次多，师父讲过共有五个阵形。按照这样下去，最后一个麻子阵，箭弩的数量起码超过一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