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洋大海里一度坠落,我沉浮于命运因此时的窒息,无助,分不清是流的泪还是海水。我只能感受到一束光射入我所在的这片海。若这属于那海底里的花儿,它必定会疯狂生长甚至将我托起,一秒钟可以有多长,我所想所念如同每一刻每一滴水的流动,可它们有归处而我却不属于这里。我似乎听到了哀乐似鱼鸣飘渺又如蓬莱仙境,它带着强烈的温暖与隔世的冷清,那份冷清将我抽空,若有神明若有轮渡,必是在那与我无关的温暖里。
“这梅终于再次绽放,我知道它等到了你”于形色中有人所言。
是来了何处怎会这般热,我紧闭眼不敢睁开怕这魂神是到了火海要受苦,可魂魄为何还像肉体般繁重,只听轰得一声我猛然起身,看见些血红色的果子落在了地上。迎门走来一女子倒不在意醒来的我,反是先将那些个果子捡起又不知去了何处。她的眼睛像极了我所惧怕的深海,一刹交汇,便仿若在冰水中沉溺却仍想痴迷,每每闭上眼那瞳孔在我眼前如此的熟悉也冰冷至极,趁着那光撒向她,我才敢开口问:
“这是何处?”
她只冷冷回了句:灵都
她向我走来时我心想:“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未必是人间所惊艳的,这平细的眉厌世的眼和向下孤傲的唇,皆不是凡俗可请的客”
“是你救了我,还是我已经死了?”我只想知道个究竟,可在她面前所说出的话却是删了又删的,她只让我随她去个地方我便起身,因为那句话听来是不容拒绝的。
从这屋子出去时,外面稍有凉意,我打了个寒颤又继续走着,这里是一排排的房屋有的还冒着炊烟想必是些住处,走了许久只见一塔,从我这位置看,那升起的太阳刚好在塔顶的后面,世界的颜色一分为二,这塔上方是无尽的乌云而下方尽是红光,我从未见过那般宏大的塔,所建之材想必是世间珍宝,下层又有诸彩画向前走着又见山水。这里的风都带着甜意又美如画许是飘渺仙境,那塔的门开着,锁也开着像没了钥匙许久,里面有个穿着华服相貌俊美的男子唤我,我便走去全然忘了那个随我一同来的姑娘。
“你可是今日来此灵都?你可有前尘回忆?你可记自己的姓名?”
我坐下他拿起笔,像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刚想回头唤那姑娘才发现她早就离去,我与他说是她救了我,可我还不知她的姓名,只知道这里叫灵都。我拼命回忆过往种种,却像被抹去了,明明触手可得,又暗自抵触也忘了姓名,还不知你的姓名?
我名为“礼节”一向以礼自节,你若不知取何姓名,且先同我进文阁-此阁墙壁,木梯,石桌,纸扇等上皆是人间字,有简笔亦有繁杂其数无量尽。
礼节:随心所向,你且去寻钟意之字。
我在这楼阁一圈圈向上走着,每一层的布局皆不同,只有顶层无彩画,四壁刻字最为冷清,虚幻中那姑娘的眼吸引我向前走着,那眼消失时我眼前只见一字“付”礼节走来问我可取这个,“我或是曾辜负了她?”心中暗自想着。
“来此灵都,方为重生,前尘已逝,良华莫空付”。“付良华”如何?
礼节:莫负良华,倒也妙哉。
我与礼节又回到原处他拿起笔写着,我痴望着文阁,它旁边有一个门不知又是通往何处的。
那位姑娘的名字是什么呢?这里的每个人即便忘了姓名而来,也都会同我一般再取姓名?
礼节放下笔慢慢说道:你口中的姑娘是灵都的壁画师,你所见塔内外壁画皆出自木沁之手,这里来者皆无前尘记忆,自同你一般须再取名字,你可还有疑事?
“这岛如仙境可四面皆是海,我如何能回到来前的世界?可有航渡?”
礼节:此岛原住者算我只有六位,而其他来者大多试过出海,可无一得出,更无航渡通此,只有来者无有出者!
“我可以在这里做些什么?我只记得在曾经那方世界须得做事,才能解决温饱才算活着”
礼节:这里与其他世界皆不同,钱财是无用之物,若有价值亦是来者贪念未灭,我们崇尚无为、可每人亦要有所为!这其中道理你可懂?
“是我无须为温饱钱财烦忧,只需要顺应自我天性去做事。若我喜好耕地便去耕地,喜好养花便去养花,此世界为一可化百万一,百万一又可成一?”
礼节:你倒颇有想法,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那你想入哪方世界?为师?为农?这儿有百十种事可做,你是何意?
“这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幽香,此花是何花闻起来如此清雅,我这心底的痛也有所缓,让我为来此仙境而觉欢愉便脱口问:可于花有所为?”
礼节:自然,灵都之花素来艳美,万般形色俱足,我现在便带你进那方花花世界。
我们走向远处那更为繁密的花海,这塔后是一片素白的花,似乎在告示我:这里是一片净土。这儿布满花香不论你置身何处都像极乐国,进到一个藤蔓缠绕的地方也是形色最为显露之处,骤时百花皆倾像是礼赞,我头上的藤曼们也纷纷低首任露珠落下,不一会倒像下了雨。微微现彩虹时一个如牡丹般艳美的姑娘看着我走来,她的嘴角上翘像正绽放的花,长发于花环缠蔓,微张的唇喜世的眉眼,都单薄极了,却又不像那些随风摇曳的花,偏偏有股遗世独立的劲儿,容不得谁轻易靠近。
“你可是要入这花花世界?”她笑着,声音带有稚气。
-我是来这里寻一个花
“你是何姓名?要寻的又是何花?我这里人间形色之美可皆俱”
-在下付良华,我不知那是什么花,只是在这些花香里它最牵绊我的心,也最淡薄。
良华一梦终覆水,礼节你可知那花开了?
礼节:还未瞧见,不像你这般上心。
礼节:这位姑娘名为“双花”是百花主,此处有数十为花者。你所为处既已寻得,我再带你去寻住处。
说罢礼节便转身,我刚要跟上去那姑娘上前拉住我的手臂,又放下似有所言,再经过那塔与之前所见种种已不同。若此刻无弦乐无云烟无形色之景,屏住气只看来往之人皆不带有凡气,再看礼节行住坐卧皆如仙子般自在,此刻在眼前的一霎或是海市蜃影罢。
纵若这是场梦,也是任人不想总走出的,想着想着便走到了那些住所,那淡薄的花香才浓了起来我像失了心寻那源处。于弦乐中听到水帘洞天般清明的回响,又有诸鼓声风铃声,忽闻女声似在倾诉却又听不清。这里的房屋形状各异歧路个别,像在沙滩上将要渴死的鱼我觉得那场海浪已然来到,只见一个正开花的树立在窗旁,一阵风来我知道我将回到大海,我寻到了它!
礼节同双花一并来到这里,用充满惊愕的目光看着我倚在那树下,那时我正沉浸于弦乐,想知道那女子究竟再说着什么,可那声音一霎消失,我刚起身便见他二人,不知何时来的,我只觉刚才的时光如梦无比漫长。
双花:这可是你要寻的花?
-是,它正绽放着!
双花:你喜欢这个地方吗?正好这个房子是空的,之前的主人也爱梅,你不知道这梅自从他离开后就再也没开过,与你也许有缘。
-若能常见这花心底总是欢愉的,礼节曾说这里没有出离者,那这房屋的主人是去了何处?
礼节:你便住在这里吧,他与我们皆是最初来这岛上的,只不过一场天灾人祸后他便成了守梦人,守护这灵都,只能于梦中得见。
我们到屋中去吧,礼节转身向屋门走去,我匆忙的在看一眼那梅,这四周不曾有下雪的痕迹。走进屋再看这窗像极了我心里的那扇,我试图推开可又退回,虽然我知道推开它又能看到那梅。
礼节说道:“今日是水曜日,每周这里都会举办一场盛会,所有来者皆于塔前集会,有诸弦乐、仙舞等。一则是为诸世界来者能相聚,二则是供奉神明,三则是为召唤轮渡。正午时将由我及诸世界主宣说种种,你稍作歇息便同我们一起去吧,也好熟悉下这里,结识更多的人。
-轮渡是什么?可是这世界通往彼岸世界的渡船?
轮渡是活人不可见之渡,与奈何桥不相同处在于,它于诸海渡无量人赶赴极乐世界,地狱及来世。我们从未见,只是万物来去皆有时间,愿它能来渡此灵都须渡者,往生极乐,一轮渡渡无量,一浪尽尽一世。许是这岛灵气充溢使得生老病死都未有过,每到水曜日皆有踏上轮渡者消失于这里,不知何时不知何处。
-这里可有纸笔?
自然是有就在那桌子里,这里更有一种树所结之果如青色的船严合,掰开后可塞入一封信,放在海中随浪漂浮或可达彼岸。
玄冥之音于此时又响起,只是这次尽显纯澈如同孩子的童真,不可用怀着丝毫不善的心去倾听,这是一场欢笑的旅行,没有人会在乎目的地。
他们站起身走向那塔,街上行人各色服饰,皆往一处而行,那树想必在塔前的森林之中,我想着想着便向里走去,鸟鸣声越来越稀薄,直到同那玄冥之音一并消失,我才寻到那树。它显得无比矮小与四周的树相比。我轻松摘下了一个果子放进衣袖,而在这树底又长着血红色的果子与我今早所见相同,钟声渐渐响起我却忘了来时的路,更不见那塔只能凭听到的声音找寻出路。
“鯭,你们早点回家去找父母吧!别贪玩了,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的故事,海的那边美吗?”海岸边一个孩子正对着一群不似凡物的鱼说着。那个孩子转过身看到我一脸稚气的问:“你怎么还不去那塔不怕迟了?”我只说是迷路了,他听到一直笑,那笑并没有嘲讽之意或许只是觉得有趣。这方世界我最熟悉了不过,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那是以后的事了,你会答应我的!这方世界美丽极了,我常在这片森林,这里有我许多的朋友。
钟声一遍遍传来,不是这岛上所有的人都要去吗?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着急?
-因为我的朋友来了啊,我们只有这一天才能见面,我最怕离别了!
那些鱼是你的朋友?它们是这方世界的?可它们与我见过的鱼都不同。
—它们有名字的,叫做“鯭”是最懂我的亲人,它们或许和我们并不在同一方世界,却最爱听我讲故事。我是个孤儿,只怕它们回去晚了父母会惦记。跟着我,我有条近路,我们不会迟的!
我们匆忙走着,她拿起香才点燃还未全部摆完我们便到了,在塔的附近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人,每一圈为一方世界着一类服饰,有的衣服上有鲜花,阳光下光艳无比,有的着一身素服,如塔后那花让种种欲念就此而止,数百人几十种服饰各有特色。
我到处寻找礼节,被一个服饰上有蒲英的姑娘拉到附近的一个房屋旁,她的眼睛有光可总觉得一阵风来便会飞走。我是华花,日后我们在花都会常见面,听闻你爱梅我便绣了一枝在我们这方世界的衣服上,你快穿上,那边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下付良华,多谢姑娘的好意,你是如何得知又能及时绣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