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按着李恪的吩咐在院中休息。我脸上带伤,只让桃蕊、杏蕊和薛嬷嬷三人在眼前伺候,余下的丫鬟都打发到别处。院中放几盏大缸,缸中种植荷花,此时发出嫩叶,亭亭而立,清浅的水中数尾金鱼游弋,倒也十分可观。
夜间在房中安睡,到得后半夜,窗户忽的被推开,清凉的夜风带着草木的气息吹进来,我便知李恪又来了。
斜倚在床头,低声问道,“今日是贺兰柔的生辰,你怎么没有陪她?”
李恪依旧穿着玄色长袍,发上束着金冠,容颜在夜色中更加俊美邪魅,“我没有陪她,你好像很失望。”
我沉吟,“不是失望,只是好奇你怎么把她哄的服帖?”
“应对这么些年,我当然有办法。”李恪说着,将我从锦被中拖出,动作轻柔的揭开缚脸的白纱。
“昨日不是看过了,还是老样子。”我泰然自若,任由他摆布。
他将夜明珠移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白玉雕就的盒子。打开盒盖,一股幽沁的清香透出,缓缓充溢于纱帐。
我垂眸看去,一盏莲花浮在玉盒中,烟雾缭绕,犹带轻寒。
冰莲。
李恪用药杵将冰莲花瓣捣碎,为我敷在伤处,“玄若亲自去的雪山,带回三株冰莲,祛除殇汁的毒素。只是雪山遥远,拖了这些时日。且看伤口愈合的如何罢。”
冰莲花瓣刚刚敷上,伤口的奇痒便消失了。我悬了多日的心登时放下一半,“如今边关事紧,怎能劳烦应公子亲去?”
李恪凝眸望着我,“他常年征战,对去往雪山的路最为熟识。前些日子来刺杀我的都是北漠的精兵,全部折在宕鸣山,我于他,也算有来有往。”
我微微点头,“以后有机会,我再亲自向他道谢。”
将伤口重新包扎好,李恪在我身侧躺下,道,“这都是小事,不必记挂在心。眼下,却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你小心应对。”
我见他说的郑重,忙问何事。
李恪低声道,“皇上派钦差大臣来雍都视察军政,此人名唤刘保,曾在慕王府做过事。”
刘保,那个一脸忠厚,总是躬身站在父王身侧的管家,我如何能不记得?!
父王奉诏入京,究竟奉的谁的诏?为何一路上都不知道文王拥兵自重的消息?父王的亲信,不是灭门就是流放,为何此人在六年后能够官居钦差?
答案呼之欲出,我心中的愤怒激涌如潮,说出的话却平静无波,“是他吗?”
李恪温声道,“慕南王被诛以后,此人改头换面,潜藏许久,在大皇子的府邸做事。后来被大皇子举荐做了太尉,得皇上器重,委以钦差的重任,巡视各处军务。我多方探查,才寻到他的底细。皇上派他来,多半也听说你在雍都之事,派他来求证真伪。”
我低声道,“我如今容貌半毁,他未必能认得出。只是他欠了慕王府那么多条人命......”
安静的夜,李恪躺在身侧,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就在我以为他已熟睡时,听到仿若呓语的回应,“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如今有我,安心待在王府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