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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瓜

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羊肉的味道,屋子不大,很干净,放着六张小桌子,每张桌子面前放着好几个马扎,已经有一张桌子前面坐着人了,看到小悠,笑着打了一个招呼,郑穆阳跟着小悠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郑穆阳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虽然外套已经脱下来,衬衣的领口解开,袖子也挽起来,怎么随性怎么来,坐在这里还是显得很不协调。

小悠坐下之后问郑穆阳:“郑叔叔,你要不要胡椒面啊?”

郑穆阳想了想,说:“来一点吧,多了吃不了。”小悠听了,赶紧起来,跑到厨房门口,对着里面说:“李奶奶,有一碗要少放一点的胡椒哦。”里面一个声音笑着说:“知道了,快去坐好了等着,待会你李爷爷就给你送过去了。”

小悠坐下,跟郑穆阳说:“郑叔叔,李爷爷家的羊汤非常好喝,保证你喝了一次以后都想着要来喝呢。”

郑穆阳说:“谢谢你,请我来喝这么好喝的羊汤。”

李爷爷从外面拿着一个盛干粮的墩子,说:“小悠啊,你要几个饼啊?”

小悠看了看郑穆阳,说:“要不先要两个吧,不够再要。”李爷爷看了看郑穆阳,说:“我看你们俩先拿一个吧,这个饼结实,吃多了呀不好消化呢。”

李爷爷把饼给切了,用一个盘子盛了给端到桌子上,郑穆阳看到,这是平县特有的饼,面活的软软的,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先擀成手掌大小,两个剂子中间抹点油,叠在一起再擀成鏊子大小的,放在鏊子上面烙,烙熟了吃起来非常的劲道,郑穆阳在平县的时候很喜欢吃这个,而且这个很顶饿,十七八的小伙子,有时候一顿饭能吃一张半。

羊汤做好了,李爷爷给端到桌子上,又转身回去,拿出一小碟的咸菜丝,说:“这个是我自家吃的,给你们尝一尝。”小悠笑眯眯的说:“谢谢李爷爷。”

李奶奶端着一个小碟子,从厨房里出来,说:“上次碰到你妈妈,你妈说你这些天看电视看的多了,让李奶奶帮着留点羊肝,李奶奶看你妈妈最近忙的不着家,索性给你做好了你在这里吃,别嫌吃着干,吃了对眼睛好。”

小悠看看盘子里的炒羊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李奶奶,太麻烦你了。”

李奶奶笑呵呵的说:“你看看你这个小妮儿,还学会跟奶奶客气了,赶紧趁热吃吧,吃好了身体棒棒的。”

郑穆阳看自己面前的碗里的羊汤,汤色清,味道浓,喝一口,因为加了醋稍微带点酸,还有点胡椒的微辣,再吃一口卷成一卷的饼,觉得整个人都熨帖了很多。

吃过饭,小悠带着郑穆阳在街上溜达,郑穆阳说:“小悠,你妈妈现在去什么地方了?”

小悠想了想,说:“估计是去东潞河了吧,这几天那边在收西瓜呢,去年我就听别人说我妈帮着培育新品种,现在第一批新瓜上市,估计是在那里。”

郑穆阳说:“我带你去看看吧。”

小悠说:“行啊,你会不会骑自行车,咱们去骑看大门的爷爷的自行车去吧。”

因为是周末,办公楼里除了值班的都回家过周末了,院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小悠跟看大门的大爷借了自行车,是一辆二八大梁的大金鹿,郑穆阳看了看,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有动静,咽了两口唾沫,先把小悠抱到前面大梁上坐着,仗着身高腿长,使劲一蹬,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就骑了起来。

乡间的岁月如此的不一般,阳光明亮,草木葱茏,从镇子上的东西柏油马路上走到最东头,穿过潞水桥,再走不远,一条窄窄的水泥路蜿蜒在两排阔叶白杨中间,清风徐来,带着青草的芬芳,明亮的阳光穿过宽大的树叶,在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庄户人家没有上班下班的时间点,干活都是趁早,虽然还不到八点钟,田地里已经有好些在干活的,郑穆阳骑着自行车,胸前有个不时咯咯笑着的小姑娘,心里觉得满满的都是幸福。

潞水河蜿蜒几十公里,南北穿过潞水镇,潞水镇因潞水河而得名,在潞水河东西两岸的村庄就叫东潞水村,西潞水村。

沿着水泥路走了有几里路,一个小小的村庄沿河而居,从村子北头进去,水泥路两边都是整洁的红砖瓦房,小悠指点着郑穆阳穿村而过,在村子的南边,一条小路往西而去,两个人骑着哗哗作响的大金鹿往西而行,走不远,就看到几个白色的塑料大棚,小悠高兴的说:“郑叔叔,我妈妈就在那里呢。”

郑穆阳下了车子,推着小悠走过去,从大棚外面看到里面种满了西瓜,大大的西瓜有的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碧绿的瓜叶上面,有的则被瓜叶盖起来,有些羞涩的露出一点点青绿的瓜皮。

因为天气热,塑料大棚打开好几块的塑料布,从外面看,其中一个大棚里有几个人,郑穆阳把自行车停在大棚门口,把小悠抱下来,小悠高兴的跑进去,等到郑穆阳停好车子跟着进去,看到小悠已经抱着墨莲的腰在撒娇,墨莲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一身运动服,头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遮阳帽,有些无奈的看着在撒娇的小悠。

看到郑穆阳过来,墨莲笑着说:“好了,小悠,妈妈不是让你带着郑叔叔逛逛吗,咱们是大孩子了呢。”

小悠说:“那好吧,我今天带着郑叔叔去喝羊汤了,妈妈,中午你回家吗?你要是不回家那我带着郑叔叔去吃全鱼。”

旁边一个人笑着说:“看小悠这生活水平,不低呀。”

墨莲说:“我朋友这么远来看望我们,我们要好好的招待呀,小悠,带着郑叔叔去河边的那家饭店,待会呀你们俩先去占个座,我忙完了直接就过去,他家的全鱼做的地道。”

宽阔的潞水河,不光是灌溉了两岸的良田,还给两岸的百姓带来丰饶的物产,潞水镇上的潞水河水流平缓,在政府的扶持之下,有人在潞水河里养鱼养虾,于是河边就有了专门做这些河鲜的酒店。

小悠说:“李叔叔,我这才二百块钱呢,早上喝羊汤就花了十五了,中午再去吃全鱼,晚上我还想买点排骨吃,估计用不了几天了。”小悠掰着指头算着自己的账,墨莲笑着说:“好了好了,这几天你想吃什么妈妈都满足你。”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这时候从地里捡起一个西瓜,说:“小悠,来,爷爷带你到那边吃西瓜去。”

这个时候西瓜刚上市,价格很客观,西瓜那么大,一个就得几十块钱,墨莲听了,赶紧阻拦,“吴大爷,您这样可不行。”

吴大爷笑呵呵的说:“给孩子吃个西瓜怎么了,墨莲啊,你就是这点不好,太拿自己当外人,咱们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条件这么好,家里的孩子想吃个稀罕物咱们不赶紧赶紧的,小悠,听爷爷的,咱们去那边吃西瓜,好好的尝一尝你妈妈帮着种出来的这大西瓜是个什么滋味。”

郑穆阳看那个大西瓜,瓜皮青碧,圆溜溜的,估计得有个十几斤重,被小悠拉着跟着吴大爷到了大棚相连的一个小屋子里,屋子里有床,有桌子,还有几个马扎,几个人都被吴大爷招呼着进了屋子,大家有的坐在床边,有的坐在马扎上,身材高大的郑穆阳被让着坐在桌子前的马扎上,稍稍有些倒腾不开腿脚。

西瓜一切两半,红色的瓜瓤,黑黑的瓜子,看着就甜,小悠坐在马扎上,咽了咽口水,说:“吴爷爷,你的瓜看起来真好吃。”

吴大爷三下五除二的把瓜切成小块,先给小悠一块,再接着给众人分了分,说:“都尝尝,都尝尝,看看我的瓜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郑穆阳咬了一口,满口的西瓜的味道,不由得三口两口的吃完了,朝着吴大爷翘了翘大拇指,说:“吴大爷,您的瓜真甜。”

吴大爷说:“我这个瓜可是有机的农产品,墨莲帮着咱们建了这些瓜棚,这两天就开始上市了,别看时间不跟过年的那些早,可是也不算晚啊,今年我们家收入很是客观呀,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里带着让人忽略不了的满足。

郑穆阳扭头看墨莲,墨莲沉静的坐在那里,小口的咬着西瓜,仔细的品尝着瓜的味道,听了吴大爷的话,微笑着说:“吴大爷,您的瓜这么甜,还是得亏了您家的地适合种这个品种呢。”

吃完了瓜,看看时间不早了,小悠跟郑穆阳先骑着那辆老爷车去酒店定个座位,郑穆阳看着还在瓜田里忙碌的纤细身影,一下子就想到那一年,墨莲带着自己,带着编织袋去凤凰山另一边的河滩上挖沙子,再去学校后边的墙边挖土,两个人忙活了两天,在墨校长小小的院子里弄了一小块瓜田,后面几天墨莲忙着选种,育苗,还让郑穆阳帮着把买来的竹竿劈成细细的竹片,等到瓜苗移栽之后,用这些细竹片撑起来,罩上白色的塑料布,做了一个简易的塑料棚,给小小的院落增加了一个看点。

郑穆阳还记得,每天墨莲上班之前都会到瓜棚跟前看看,再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一些东西,郑穆阳觉得墨莲过得很充实,小小的院落里那么多的东西都需要她去关心,下班之后还要赶回家里做饭,再后来,又加上一个来蹭饭的穆阳,想到这里,郑穆阳从那些过往中回到现实,看看坐在自行车横梁上的小小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熨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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