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隐忍着怒气,因为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而没有顺从心意爆发,“那你认为我是谁?”
叶章没有答话,眼睛像某种扫描仪,把姜晓的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姜晓读不懂他的眼神,刚刚他在笑时,眼睛里并没有笑意。姜晓不敢长时间看那双眼睛,但她知道里面盛满了愤怒。
她觉得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是谁?你把我当成了谁?”她鼓起勇气和叶章对视,叶章仍然没有回答,他甚至转开了眼睛,仿佛多看姜晓一眼,都会灼伤他,或者会让他忍不住做出些什么。
叶章放在腿上的手握得很紧,青色的筋爆出来。
姜晓也转开头,不再追问——她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过了很久,久到吴管家以为后座的两人会一直沉默到叶家别墅时,叶章回答说:“你是黎家二小姐,黎夏。”
姜晓的否定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不是!”意识到自己高亢的语气,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谈话进行得更加和缓,而不会触怒到眼前的人,“这位先生,我的名字是姜晓,您说的黎家,我根本就不认识,我确信自己从未和黎姓的人有过接触。”所以请放了我吧。
叶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和刚刚一样转过了头,拿出手机,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从他们见面到现在,他唯一露出笑容是嘲讽她“说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姜晓感到莫大的压力。
这个人,好说歹说,都说不通。
她感到精疲力竭,有那么几瞬,她猜想着自己未来可能会遭受的一切,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逃不掉,大不了就是一死。
等车驶进白色别墅,叶章丢下她一个人上了楼时,求生的欲望再次席卷了她。
为了躲避跟踪而买的那管牙膏,早就丢了,但万幸手机还在自己的包里。那个头发黑亮的似乎很有地位的人也不在,大厅里看不到一个人,姜晓顺着楼梯朝楼上看了两眼,掏出了手机。
心怦怦乱跳,“咚咚咚”,马上就要从她嘴巴里跳出来摔在地上。
姜晓拨通了110,“嘟——嘟——”,这是她今天第一通拨打成功的电话。门口有两个类似于警卫的人守着,姜晓缩在沙发背后,语音颤抖地向警察说明了自己的被绑架的情况。对方在记录,并且问得很细,这让姜晓感到一丝安慰。希望的曙光再次照射在她身上。
叶章在书房里坐着,书桌上开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一个远程的视频会议,本来应该早上开的,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临时中止了。
“叶总,最近有多个品牌都想与我们合作,都是一些知名的大品牌,合作形式有多种……”
叶章的背挺得笔直,即使是视频会议,他也能在屏幕这头给那头的人产生无形的压力,“市场部协商,我只看计划书。”
“是,叶总。”
会议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二十分钟,但确定了至少三件事。这就是他的风格,高效、迅捷。吴管家坐在房间的另一头,面前有一个屏幕,其中一个赫然正是姜晓所在的客厅。
叶章刚挂掉电话,吴管家就走过来,“少爷,姜……黎小姐刚刚已经报了警。”
“让她报。”叶章走到屏幕面前,看着正中间那一小块。姜晓缩在沙发上,抱着腿,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离开,坐到沙发里,放松四肢,任凭自己陷进去。
“吴管家。”年轻的男人闭着眼睛,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丝疲惫,“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
吴管家没有回答,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出去了。
寒意一阵一阵,姜晓把自己的腿曲起来,这样会让她感到更暖和一点,身体的、心理的。
但从绑架来说,他们对她很客气,没有用绳子把她绑在冰凉的铁椅子上,给她的嘴上封袋。她根本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招数对付她,好让她说出“实话”。这种不确定加剧了恐慌之情,虽然已经报了警,但她身体的全部细胞都在叫嚣着冲出这个地方。
她不停地回头望,希冀警卫会有片刻的离开,这样她就能抓住这一丝空隙,说不定就能逃出生天。
时间一滴一秒过去,她终于等到警卫离开的时刻,她立刻弹了起来,眼睛里只有那扇骤然变得空荡的门。一股力量将她牢牢钉在了原地。
“想逃?”
叶章的站姿非常放松,但握着她的手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姜晓觉得自己手腕大概是要碎了。
“放开我!放开!”她再也维持不了平静,大力挣扎起来。“你这个疯子!放开!”她的头发因为身体的扭动变得一团乱,有几缕毫无形象地贴在她的脸上。
叶章没有松开她,慢条斯理地抬手,姜晓以为他要打她,用力将头偏向一边。叶章的眼神黯了黯,手追上去,把她的脸掰正,轻轻地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姜晓觉得恶心。
“你这个变态。”这是一个肯定句,她又挣扎起来,眼睛因为愤怒而染上了红色。
叶章不管她,将她的两只手臂都抓起来,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刚刚摸过她头发的手极慢极慢地抚上姜晓的脸。他的手指是温热的,但姜晓却感到彻骨的凉意。
由额头往下,他一寸一寸地抚,最后到达姜晓颤抖的唇。
姜晓的双腿被他的腿压住,动弹不得,这是一个很屈辱的姿势,她丧失了所有的力量。
“疯子!变态!你给我走开!”
叶章的大拇指在她嘴唇上使劲儿磨了两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黑洞般的黑,里面透露着一股子狠劲儿。姜晓急于摆脱他,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流出来,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反抗,一颗接一颗,这些泪水都有些迫不及待。
但这并没有打动叶章,他不顾她的挣扎与绝望,慢慢低下头,嘴唇从她的脸颊擦过去,最后落在她耳边。
“她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