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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歌行 04

翊屿气鼓鼓离开后不久空中盘旋了两圈,冷静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生气。

她一贯嚣张跋扈树敌未必比棠裳少,风评甚至比棠裳更加难听。而且毕竟棠裳再怎么也是凤凰沾亲带故的血脉,就算自视清高,但放眼整个天界也没几个神敢站出来与其在这方面比肩的。

可是正如她自己所说——只是自己只想做,非要那么做,明知不可为也要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死心塌地。

她越想越烦。风遂的料想原是没错——这种情况翊屿不是去找渊戈打架,就是腆着脸讨好琓溪等待原谅。

但这次问题就是翊屿知道自己没脸生气,但委屈。到处乱走,见入夜,隐了气息直接往桃花坞去,干脆回家谁都不到叨扰。

而刚跨进家门的瞬间,院里的清冷寂寥、眼前的漆黑令她心再次毫无预兆又痛了。

痛到脱力竟连男儿身都加持不住,也非常不幸,这一方荒落颓败的小院子里竟连个可扶之地都没有,几乎欲倒——他想到琓溪和渊戈——曾经,与他们都是在这里相识。那时渊戈喜欢白天过来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修炼看着她玩。而琓溪夜晚才有空过来,总是不管刮风下雨,风尘仆仆卷着漫天花雨落在她面前或陪她修炼或者陪她玩。

尤其目下时值夜晚,想到琓溪,总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贪得无厌’仿佛导致他们之间真的错过了什么。

她亦朦朦胧胧觉得越是往这方面追究心也越痛,越支持不住。

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来越不想在逃避,却终是不敢真的抬头挺胸而面对……

“为何脉象如此混乱?在想什么?”渊戈悄无声息出现扶住了她。

她偏头见渊戈十分冷静,似乎依旧只当自己是‘两袖清风’的旁观者,更好奇为什么她会心痛。

翊屿反问:“怎么找到我的?”问完她想起来了,身上还披着一身星辉。

渊戈也看了一眼她满身银雨,挥手收回。

遥想今时状况也不是渊戈初次撞见。尤其那次互殴时,他见翊屿情绪失控挣扎如斯,也好奇,还嘲笑说:“莫不是心痛?也好,不像我活了这千万亿年从未切实体验过这一如火如荼的感受。”

他这么说,翊屿恼羞成怒。翊屿知道应龙没内丹但是有心,毁之不伤但是痛。于是伸手握住他心脏用尽全力死死捏住,他便也硬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痛’,只是他自己知道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痛法不一样。

之后翊屿被他本能的护体之力弹伤,随即他也宣告元气大伤。他回忆上次见翊屿比如境况时方仿佛也痛得没那么严重,所以这次他更好奇,也拦了翊屿往他胸口伸过来的手,难得口气讨好说:“夯货,你弄伤我谁保护你?”

说完自己也一震惊,他为什么要保护翊屿?

理论上来说他俩不可能有儿女情长。震惊过后心里微微荡起波澜,不大,但是能了乱心神。而翊屿颤颤巍巍依旧俏皮的责怪说:“不是……你有想法的时候可不可自己慢慢想想?慢慢斟酌,麻烦不要传到我这边……为什么要保护我,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这心痛你还是别有,一直做个旁观者也好,不然你手上那些业障……不对,你先放开。”

渊戈听话的放开,更冷静看着翊屿跌落地上如垂死挣扎。他默然片刻后连感叹都没有,觉得放任一下不会有大事,调头走人。

翊屿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想喊一句,奈何叫不出来,便强撑着扔了一串打火焰过去。

渊戈驻足片刻没多停留,觉得对方在撒气,没多停留,旋即化做月光消失。留翊屿在原地有气无力想有人陪着也好,如此黑灯瞎火好歹把自己安置好了再走……

不过心痛过后就习惯了。她从算是小自己长大,莲华送子娘娘在生下她后撒手人寰。而姻缘神也素来危险——因为拉错红线被耿耿于怀,仇人或得道或疯魔后怀报复的也不少,而贞曲姻缘神逃过了,却因为发妻仙逝,心灰意冷丢下孤苦无依的她便也追着莲华送子娘娘去了。

所以她从小先是被莲华送子娘娘母族胞姐先花神带回花界去养。奈何她属火,生性也活泼,也喜欢这些娇滴滴的美丽花朵。

可是花灵不喜欢她,而她偏偏为了证明自己的喜欢,平素就喜欢把‘火’玩出花样来讨她们开心。但她越这样花灵就越退避三舍,久了她一腔热情似东流去,开始享受那些人惧她时的花容失色。

而她到底为何这样?长久下来竟察觉竟只是想让自己多被包容一点,多有存在感一点罢了。

遥想当年翊屿一开始也知道花儿不喜欢火,所以开始是水、木系法术。而花灵觉得她这个火灵狐简直是怪胎,世人皆知火灵狐能用天域火是因为与其祖先与‘火灵’立过神仙之誓:‘后世后代生为火狐,五行皆火。’

她一只小小的火灵狐妖竟然能用水、木系法术?她们百思不得其解便孤立了她,她只好又用火系法术证明给她们看她不是怪胎。

过后也有悔悟,她真的只身太久了。孤寂使然,想被谅解想被接受——甚至不管现世如何,她依旧执着的以为美好的面容下都会有美好的心灵,所以不在捣乱,假装吃坏东西法力尽散,想与她们真心实意的相处。

哪知那些花灵听闻后却都跑来欺负她。并且她越隐忍对方越变本加厉,过程包括有血缘关系的先花神也视若无睹。

她知先花神眼里一向只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一开始就告诉过她莲华叛逆母族,作为姨母收养她已是仁至义尽。

也告诉她——若非要她好好修炼‘天域之火’一洗自己被朱雀族先火神抛弃之前齿,定当此生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如此来而复往,久了,她又觉得自己耐心耗尽。

生而为守护世俗温暖人心善良,可她看到的皆是世态炎,凉岂非荒唐?于是她便放了一把世人称为‘业莲淬魂’的荒火荡平了整个花界,毁了所有花灵。

业莲系的法术自从那时候问世,只有翊屿一人独有。

估计也正因为如此当时九重天也没让人围剿她,只是任她自生自灭,无趣回家。

之后不久,渊戈感受到故人呼唤而来。他同样为了守护世俗温暖人心善良而生。此番落世因为应劫而来,但同时落入人世的还有亿万年的‘同僚’凤凰。

(作者有话说——重点,我不是故意水字。真的不分的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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