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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琵琶行

换了新房间,空间大了不少,两个外间加一个卧室,推开窗就能见到嵊江水景,地板里还设有保暖用的铁壁火塘子,梳妆台浴盆隔帘都一应俱全,与宝儿的房间挨的很近,都在第二层。

晚上,宁婆婆找来三个小丫鬟打扫新居,还带来了晚餐。

晚餐的食物很精致,量却不是很多,应该是宁婆婆为了控制岳轻屏的身材。

脂粉和换洗的崭新衣服也准备齐全分别放在了梳妆台和衣柜里。

宝儿听说了岳轻屏被宁婆婆看重,很高兴,晚上过来同桌吃饭。

初见岳轻屏,宝儿也给吓了一跳,没想到师尊短短一日没见,就发生了这般大的变化,不过她表情如常,也没被别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宝儿姑娘竟然是你表姐,难怪出落的这般不可方物!”宁婆婆很懂得如何说话,这么一句话就同时夸了两人。

“婆婆谬赞了!”岳轻屏谦虚道。

“听小青姑娘说话,读过书?”

“跟着私塾里的先生学过几年,认得字!”

“不错,不错啊,这样可以做个才女!”

“我记得第一次见小青姑娘,可不太一样啊!”跟随宝儿的王婆婆有些好奇。

宝儿闻言,心里早就有了说辞,急忙插嘴道:“我这表妹一个人来投奔我,不太安全,于是就乔装扮丑了一些!”

岳轻屏听到宝儿为她解围,内心给宝儿点了一万个赞,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样啊,确实,以小青姑娘的姿色,一个人出门的话是很危险的!”宁婆婆理所当然道,这等天香国色的女子,独自外出必须要有遮掩,不然一旦落入贼人手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岳轻屏并不是卖身给红梦楼,只是入了乐籍,再加上还没完成所有的调教,所以暂时不用接客,晚上比较清闲,宁婆婆推荐她多参加一些诗会露露面,算是为以后驻台积累一些名气。

这样一来,岳轻屏正好有机会与宝儿混在一起。

掌灯后的红梦楼在红烛之下显得更加梦幻,岳轻屏和宝儿都在丫鬟的照顾下,梳洗完毕,换了身同色不同款式长裙,一前一后去了那孔雀台。

岳轻屏并不想出风头,可还是被宝儿硬拉着出了屏风,台下立马响起阵阵惊呼。

“宝儿姑娘出来了!快来看!”

“那位姑娘是谁?可有人认得,我怎么觉得一眼看去就觉得内心躁动不安呢?!”

“你还别说,这宝儿姑娘娇美也就算了,旁边那姑娘虽说模样比宝儿差了一丝,但那身段……啧啧啧,可真带劲!”

“遭了,在下仿佛一见钟情!”

“且,哪次你见到清倌不是这么说!”

宝儿握住岳轻屏的手,欠身行了一礼,柔声道:“见过诸位公子,这位是奴家表妹小青,初来乍到,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才是!”

岳轻屏硬着头皮,学着宝儿的样子行了一礼,学着前世变声器里的御姐声音道:“见过各位公子!”

媚,媚到骨子里的声音!

台下的男子听到声音就觉得酥麻到了骨子里!

内心的那份躁动,如同一口气吃了一瓶子的蓝色小药丸。

“咕噜~”

连续不断地吞口水的声音。

“原来是宝儿姑娘的表妹,难怪这么好看!”

“不仅身材好,这声音也……诱惑十足啊!”

“是啊,呲溜,这声音差点让我忍不住现场来一发!”

“真不知道小青姑娘如果在床上叫出声,我会不会激动的猝死过去!”

“醒醒兄弟,别做梦了,小青姑娘是那种你一辈子得不到的女人!”

……

宝儿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手师尊竟然有这么溜的操作,这声音还可以变得如此……如此的诱人犯罪!

怪异的看了一眼岳轻屏,宝儿轻笑了一声出声道:“诸位,今日宝儿会弹奏一曲琵琶,请各位品鉴,请才子们也不要藏拙啦,就以琵琶为题做几首雅词可好?”

“好!”

“没问题,不就是琵琶曲词么!”

“本公子一定要拔得头筹,入幕一叙!”

……

杨光庆此时正呆坐在角落喝着茶,他如果在平日里一定会摩拳擦掌的上前表现,可今日来这红梦楼竟然对女色毫无想法。

昨夜之事,他已经不记得分毫,只觉得一进入房间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醒来第二天是宝儿姑娘亲自送自己出去了。

他当时有些懊悔,干嘛喝那么多酒,误了大事,今日再来,看了好多跳艳舞的表演,竟然没有提起丝毫兴趣。

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问题,直到台上的小青姑娘出现,自己的身子如同受到什么召唤一般,一下子充血起来。

杨光庆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让他认为与那台上的小青姑娘有种特别的联系。

“一见钟情么?”杨光庆苦笑,他真的没有信心能得到一个头牌的芳心。

虽说他昨晚入幕,可谁都清楚,宝儿仍然是清白的身子,有楼里的规矩,不可能让他一个小小的统领平白无故糟蹋了去。

每日,贴身的婆仆都会检查宝儿的守宫砂,如果发生异样,那肯定早就瞒不住了。

至于那小青姑娘,看其姿色,他就清楚,她恐怕是下一个清倌吧。

杨光庆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身边贴过来的姑娘,没来由觉得有些厌烦,挥手驱开,仰头饮尽了杯中茶水,就出门离开了。

今夜,他不痛快,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那种对于一见钟情的无力感。

青楼女子,真的有感情么?

大多是逢场作戏,唯有大才华或俊美的男子才能让她们动心吧。

杨光庆思索着,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很多变化,这种变化就发生在昨晚。

……

孔雀台,琵琶曲如泣如诉,时而如盛夏的雨水,时而像珍珠滚落玉盘。

台下的书生和公子俱都花费了银两要来纸笔,泼墨挥毫,一首首关于琵琶和佳人的诗词送了上来。

一首首看着,岳轻屏有些想笑,这群书生写的诗俗气的很,甚至连“琵琶曲美人更美”都出来了,比起她之前上学背过的那首琵琶行可差远了。

自从修炼了阴阳大道诀后,她前世记忆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晰,只要看过的似乎都不难回忆起来,更别说这种经典。

岳轻屏吩咐了声跟随的丫鬟,要来了纸笔,宝儿惊喜的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凑过来观看。

她可知道,自己师尊的文才之高,不亚于那大诗人孟然亭,一首元宝儿差点让她高朝。

提笔,在开头写下三个大字。

琵琶行!

“嵊水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选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写到这里,一旁观看的宝儿忽然停下了弹奏,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拿出手绢不停擦拭着。

她是个极为感性的女子,琵琶行所说之情之景,道尽了一个青楼女子的悲苦命运。

年少有姿色,挥斥方遒,一曲红绡不知数,到了年老色衰,商人重利轻别离,门前鸟雀三两只,可谓是晚景凄凉,深夜每次回忆年少的风光,都不由得涕泪横流。

她抬眼看了正挥毫的岳轻屏,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庆幸,如果不是遇到师尊,她以后得命运也会如此罢。

台下众人听闻琵琶曲断绝,都不由得伸头向台上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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