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大钱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会有兴趣的，只要利润足够大，就没有人会拒绝。
听见唐正说到金山银山，张顺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古代阶级固化，身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底层的人除了努力奋斗，必须得有人赏识，或者自己去钻营关系，也就是找门路。
不然，任你再勤奋，也不过就是个温饱，像张顺这样的基层士绅就算稍好一些，也不过就是在几贯钱上面打转，不然也不会为了一贯钱，给唐正留一个山坡的葡萄藤了。
而唐正就是一时落难，那也是世家大族子弟，族中依然有长辈在朝为官，手中自然不会缺少门路。
“不知唐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来便是，张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看着张顺一脸热切的模样，唐正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从怀中摸了一张原浆纸巾出来，拿在抖了抖后，递给张顺说道：“猜猜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张顺接过黄色的纸巾，打开来看了看，狐疑的说道：“这是纸？居然如此轻薄柔软，这样的纸能有什么用？”
“如厕后使用的，你觉得怎么样？”
“嗨。”
一听唐正的话，张顺顿时大失所望，“破布麻头就要几文一斤了，加上人工一斤纸的成本起码就得一二十文，等零售出去就是三五十文了。
而一斤纸不过百张不到，等于用个三两次就要一文钱，谁舍得用纸如厕啊，这买卖啊，不怎么样。”
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张顺，脸色渐渐的怪异了起来，直到把张顺看得脸色发红了，才问道：“你是猪吗？”
没等张顺反驳，唐正接着又摇了摇头，“你不是猪，猪没有这么笨的。”
“士可杀不可辱，唐公子不可欺人太甚。”
两个健硕的随从也跟着张顺一起做怒目金刚状，不过也就这样了，至于对唐正动手，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嘁。”
唐正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说话就凭感觉，完全不经过脑子，你张顺算什么士？”
不等张顺反驳，唐正继续说道：“你说一斤纸不过百张，没错，书写用的一平尺大小的厚纸，一斤确实不过百张。
可乃翁现在与你说的是什么纸，这么大小的黄纸，你拿两千张来，称到了一斤，乃翁把它给当饭吃了。”
唐正不但自称了老子，更是直接把黄纸砸到张顺的脸上去，可知此刻唐正的心情已经郁闷到了极点。
两辈子加起来，唐正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刚还说是自己友人，呸，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唐正骂完人，直接转身就走，这种蠢货，就当不认识了。
见唐正制作出来的黄纸，被张顺轻视，柳香儿也没有了好脸色，斜视了张顺一眼后，与唐正抬着竹筐一起快步离开。
两千张五十文，两百张五文，也就是说四十张才一文钱，张顺用他那可怜的数学知识，一步步的算到这里，立马高兴了起来。
虽然如厕要花钱，哪怕花费甚少，对于这时代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特别是小户人家，根本就不会考虑。
可天下有钱的人多的是，而且这里是蓝田县啊，离长安也就是几十里而已，一个人一个月才一文钱，完全大有可为啊。
等张顺埋头想通所有关节，再抬头后，发现唐正已经走出去了不少距离，于是赶紧杵着竹杖，一溜一滑的追了上去。
“唐公子等等啊，哎呦，是张某愚笨，还望唐公子原谅则过，一切都好说嘛，大不了以后的买卖，一切所需张某都一手承担了。”
见唐正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张顺跟在后面有些急了，“大不了这买卖，张某只要四成，如何？”
见唐正只是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顺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三成，张某只要三成，不能再少了，唐公子就给在下一口汤喝吧。”
这时唐正终于停下了脚步，与柳香儿一起放下竹筐后，绕到张顺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最多只能给你一成。”
见张顺脸色立马就涨红了起来，唐正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之所以只能给你一成，是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就算是这一成，你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而至于我，你只要给我半成就行，剩下的大头，你需要拿去打点所有的关节，到时候如果有必要，把你那一成舍出去也没事。
我们就算是平分剩下的半成，也足够吃的饱饱的了。”
“真有那么大的利润？”张顺有些狐疑的问道。
用钱买路的事情，张顺懂，他父亲耆老的位置，就是给唐正父亲进献了大半的家产换来的，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因为张来福几年的耆老当下来，家产直接翻了十倍不止，就算换了一个县令，再买一次耆老的位置，如今家里也不用伤筋动骨了。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个度，如果一种买卖需要用九成多的利润来买路子，那这买卖就蕴涵着大风险了，财厚而位卑，本身就是一种风险。
“这种纸，你看颜色就应该明白，不是用你哪儿拿回来的纸浆造出来的。”
张顺立马拿着纸巾看了看，惊讶道：“这颜色，莫非是竹子造出来的？”
“不错，就是竹子，而且还是竹子里面的黄蔑，青蔑可以编织东西，或者做成蔑绳，不值钱的黄蔑再用来造纸，如此一来，成本自然就会再次降低。
再加上这种薄纸，不需要挤压，也不需要怎么烘烤，做工也就省下了许多成本，再加上不用漂白，算下来一斤这样的竹黄纸，成本不到十文。”
这主要是这时代的人工费，实在是太便宜了。
张顺听的目瞪口呆，十文成本，两千张，这是行销天下的买卖啊，怪不得需要让出如许多的利润出去呢。
风险越大，自然收益就越大，不管怎么样，这个买卖张顺做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