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龙早把钱雪峰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兄弟需要帮助,自然义不容辞,当下答道:“这有何不便,我跟你去就是了,顺便跟你去逛逛这花花世界。”
钱雪峰母子又道谢,黄成龙母亲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也不阻拦儿子,只默默的帮几人收拾路上要带的东西。
孟宏光自从发现黄成龙母亲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就经常派人前来照应,因此她一人在家,黄成龙也并不太担心。
席景杨跟他们说到时一起上路,互相有个照应,见也无他事,便起身回府。
席文忠准备后日启程,正准备去买些避雨的东西,江南一带雨季已过,现在雨带南移,听闻山东一带最近大雨连绵。
走过街市的时候,见一人沿街乞讨,仔细一瞧,竟是说书的老张。
席文忠也听闻老张前几日被放了出来,只是最近席家诸事繁多,竟未顾得上来探望他,怎得竟落魄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了。
席文忠赶忙过去询问,原来老张虽被放了出来,但衙门担心他再闹事,不允许他再说书了。
这说书是老张的维持生计的唯一来源,不能说书,往日又不曾留下积蓄,这几日无粮无米,腹中饥饿,只得厚着脸皮出来乞讨来了。
席文忠听了,心情十分沉重,这老张原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到这般田地,他如今这般情形,怎能不管不问。
席文忠随即将老张请回自家院子,张罗了一些酒菜招呼他,这桌酒菜虽不及席家往日宴席丰盛,但对老张来说,也都是珍羞美味了。
老张也不客气,美美得吃了一餐。饭毕,咂咂嘴说道:“我张拐子今日这一顿包餐,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席文忠把席景杨和席牧遥都喊来,指着老张说,你们张伯父是个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人,为了我的事奔走呼号,深陷牢狱。
如今出狱后断了生计,落到沿街乞讨的艰难处境,也未曾来找过我们席家。
你们张伯父虽施恩不图报,但我们席家不能当做没有这回事。今后只要我们席家人有的,就不能少了你张伯父的。
你们张伯父膝下没有子女,我也一直有心帮你们寻个义父,今日你俩就拜张伯父为义父,了了我跟你张伯父的心愿吧。”
席景杨和席牧遥听完,都作势要拜,老张急忙上前拦起,说道:“这如何使得,我一走街串巷卖嘴皮子的老骨头,怎配当公子、小姐的义父。”
席文忠不答老张的话,反对着儿子、女儿问道:“景杨、牧遥,你们心中可愿意?我也不强迫你们。”
二人对老张此番救父亲、在狱中包揽罪名的行为深感钦佩,又听得父亲说要报恩的话,当下便答道:“女儿/儿子愿意。”
席文忠又对着老张说:“既然他们都愿意,老张你就别推辞了,难道是嫌弃我家如今落魄,怕牵累了你不成?”
老张急道:“席大人说哪里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得了这样聪明俊秀的义子、义女,就是现在下黄泉,我也甘心了。”
当下席文忠便让儿子、女儿叩拜,认了老张做义父。
老张想着要送什么东西给他们,但他身无长物,摸了摸怀里,只有随身带的吃饭家伙,一块醒木,一把折扇,想着以后也不让说书了,留着也无用,送给他们,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好歹是自己心意。
老张将醒木给了席景杨,折扇给了席牧遥,两人各自收好不提。
席文忠把老张先安顿在自家住下,又跟萧曼青说了两个孩子认他做义父的事。
萧曼青也觉得老张是个义士,让孩子认他做义父并无不妥。只是这老张今后如何安置,倒是个难题,他们一家后日就要启程去山东了。
萧曼青想想说道:“不如让老张也随我们去山东吧,看我哥哥那里有没有什么差事他能做的,便是不做事,我哥哥也能养得起。”
席文忠道:“这样很好,只是为了我们的事已经劳烦大哥太多,还要再为这事去叨扰,我心里颇为过意不去。”
萧曼青笑笑说:“没事,我去说,我哥哥宅心仁厚,肯定会答应的。”
当下商议好,第二日席文忠就去告诉了老张,老张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席景杨上午就去把钱雪峰母子和黄成龙接了过来,众人又是一番忙碌,雇好马车,就等明日一早就启程。
这一日,孟宏光的父母也到了杭州,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便问起刘相女儿的事。
孟宏光只大略提了下刘相的家世门第,还有刘书雁的模样性情,关于她与席景杨中间的是非均隐去不提。
孟宏光父母听了,对这门亲事显是极为满意,当即差人去看提亲的日子,也不歇息一下,又赶往街市上去寻些贵重精巧的礼物备用。
席文忠一行人走的时候,孟宏光正陪父母忙碌着,无暇去送行,只托人给黄成龙送了些银两衣物路上使用。
席文忠和萧曼青、席牧遥、夏云坐一辆马车,席景杨赶车;老张和钱雪峰母子做一辆马车,黄成龙赶车。
席牧遥为了石文瀚的事,还在郁郁寡欢,夏云是远离故土,心中颇为感伤。席景杨为了刘书雁的事,也在暗自伤神。
萧曼青见兄妹俩都是一副愁苦模样,也是眉头紧皱,有些忧心。席文忠想到自己本欲在庙堂要成就一番事业,却偏偏落得抄家流放功名尽毁,心情又是十分沮丧。
这一车上的人都各怀心事,愁容满面,无人做声。而黄成龙那一车却是欢声笑语不断。
钱雪峰母子本就是去与父亲团聚的,又知道钱建业有了好差事,心情自然愉快。黄成龙是第一次去北方游历,少年心性,觉得一切都好奇,也冲淡了空悲带给他的伤感。
而老张本就是随遇而安到处漂泊的人,去哪里都一样能寻到乐子。
席牧遥那日见老张将自己惯用的醒木和折扇送给了自己兄妹,便又让席景杨去买了一套新的给他使。
老张在车上无事,便起兴给几人说起三国来,黄成龙等听得津津有味,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