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杨见状大惊,连问胡郎中来了没有。
席牧遥正在外间摆弄采摘回来的野花,听到动静忙隔着门问情况。听到是吐血,也是一阵紧张,吩咐人拿参片来先让黄成龙含在嘴里提气。
不一会,胡郎中来了。诊完脉,问了席景杨情况,半晌不语。
席景杨着急得问:“大夫,他怎么样?有无大碍?”
胡郎中答道:“此人外伤淤青无大碍,只是背部受了极重的击打,已伤及肺腑,内脏有出血,因此才会吐血。”
“性命可能保得住?还请先生尽力医治。”席牧遥说道。
“我自会全力救治,只是能否痊愈还要看天意。像他这样沉重的伤势,十人有五人难以撑过去。”郎中道。
说罢,胡郎中开了一些补血通气的药方,席景杨差人去拿药煎药。
胡郎中又打开医药箱,准备施针,席牧遥见状到外间回避。
席牧遥依旧摆弄花草,又找了个蝈蝈笼子,将捉来的蟋蟀放进去。看着蟋蟀跳来跳去却始终困在这小小的笼子里,又想起父亲还困在那小小的牢笼里,又是一阵伤心,便把蝈蝈又给放了。
席牧遥心烦意乱,内屋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黄成龙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席景杨出来了,郎中已施完针,今夜是关键期,胡郎中决定守着黄成龙。席景杨叫妹妹先去歇息。
席牧遥不放心也想在这等着,又觉得为一个不熟悉的男子守夜实在不妥,只得下去催了催汤药,就回房歇息去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实在疲累已极,才朦胧睡去。但这一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在跟前晃,还朝她嚷着‘救救我,我不要死’。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席牧遥睡眼惺忪,正准备洗漱装扮了赶紧去看黄成龙的情况,就听得门外席景杨的声音。
“牧遥,黄成龙醒了。”席景杨很兴奋。
席牧遥便赶紧收拾好随哥哥过去,见黄成龙虽然有些虚弱,但气色已是大好。
听胡郎中说昨夜喝了汤药,又施了一回针,气息渐渐平稳,一晚安睡,没有再吐血咳嗽,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黄成龙原本身子健壮,只要再喝一些补血益气的汤药,调养些时日就能恢复了。
胡郎中熬了一夜,便告辞歇息去了,席景杨道了谢,封了一些银两给他。
黄成龙见席牧遥兄妹二人如此担忧自己,心底升起一股暖流。自从父亲过世,他与母亲不知看了多少白眼,受过多少欺凌,就是亲戚也都退避三舍。
黄成龙想起身道谢,席景杨见状不让起身。
席牧遥说道:“你跟谁结了这么大的仇?先是将你打成重伤,又把你绑在水塘里,这分明是要你受尽折磨而死。”
席景杨示意妹妹先不要问这些,等黄成龙身子好些再问不迟。
黄成龙见状,说道:“不妨事,只要你们不嫌琐碎,我便慢慢说给你们听,只是我昨夜到现在还未进食,腹中饥饿。”
席牧遥听他说话声音清朗,中气颇足,想来也无大碍。
席景杨让人摆了早饭过来,都是些清粥小菜,黄成龙吃了一小碗。
“我的兄弟被人打断了双腿,我是去给他报仇。”黄成龙搁下碗筷,开始说他的事。
席景杨兄妹一下就想到被打断腿的钱雪峰,不会这么巧吧。
席牧遥便问道:“你的兄弟可是钱雪峰?”
黄成龙奇道:“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钱雪峰的父亲原本是我家的管事。”席牧遥答道,心想这天地真小,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
“怪不得。父亲过世后,我跟母亲如同过街老鼠,经常有人来找我麻烦,有一次我被一群人围住了打,钱雪峰路过为我打抱不平,最后我俩都被人打的鼻肿脸青,不过我心里高兴,因为结识了一个仗义的朋友。
他知道我是黄建义的儿子之后,也没有对我心生芥蒂,反而宽慰我,说我父亲已经得到惩罚,我是无辜的,只要我不做坏事,他就永远当我是好兄弟。
此后我们便经常来往,直到我家搬去苏古村,离得远了出来不方便,就联系的少了,偶尔有事才出来聚聚。
昨日我从田里采了一些菱角想送去给兄弟尝尝鲜,到了他家住处才发现他们已经不住那里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家出了这么多变故。
我的兄弟被人欺负,我自然要为他报仇。”
“所以你就单枪匹马的过去找放债的寻仇?他们都是心狠毒辣的人,才会做下这无法无天的事,你这分明就是去送命!”席牧遥急道。
“你们不知道,这些坑害我兄弟的赌场钱庄幕后有个大老板,这个人也是我的仇人。
我的父亲原本只是有些蛮横,做事还算本分。就是这个人将他拉下水,不断的蛊惑教唆,他才会一步步走向灭亡的。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恶人,父亲经营的那些生意背后的大老板都是他。他才是最该被处死的那个,我父亲只不过是他的替罪羊罢了。
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出的主意,只不过都是我父亲出面罢了。父亲开始也很害怕,不过跟了他之后渐渐的赚了些钱,有了甜头,我父亲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曾经有人状告我父亲,当时父亲很是担忧焦急,发愿说此事若能善了,从此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做这黑心的生意。
谁知这个人竟然神通广大,差人到衙门里递了封信,父亲便安然无恙得出来了。
这个人原来在京中有很大的靠山,杭州的官员为了前程都不敢得罪他。我父亲知道后也就放宽了心,很快就将自己发的愿抛到脑后,之后行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杭州城都传你父亲有个京官叔叔,还有人说御史黄鸿安是你父亲的叔叔,要照你这么说,这京中的关系都是这个幕后黑手的了?”席牧遥插嘴道。
“我家人丁单薄,三代单传,哪里来的叔叔,这些消息都是这个人放出来的。黄鸿安是这个人的表兄,而且这个人在京州关系甚多,不止黄鸿安一人。”
“你别总是这个人这个人的,说着绕口,他叫什么名字?”席景杨插嘴道。
“他就是星云观的道长无为道人。”黄成龙道。
“什么?”席牧遥与席景杨齐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