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地想要用妖力反噬这股杀气,可还来不及动作,花寒已被苍迟禁锢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想要张口质问,却发现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花寒睁大眼睛瞪着苍迟,苍迟却只是极微的勾了勾嘴角,看似随意的将花寒领口未曾整理平整的衣领板正了过来。
瞬息之间,那股杀气已铺面袭来。
花寒不停的朝着苍迟眨着眼,想要让苍迟解开她的禁锢。这人界的武器虽然无法伤及他们的性命,可依旧会有痛感,而恰巧,她就是那个极怕疼痛的妖。可苍迟仿佛没有看见花寒的表情一般,只专注于整理着她的衣领。
正当花寒忍不住闭眼的时候,那股杀气却从花寒的身后擦身而过直直的定在她脚下的草丛里,只听草丛里传来一声低促的惨叫声,几缕殷红迅速将旁边的草丛染红。
花寒瞳孔极微的收缩了一下,一声惊呼,发现自己居然又能发出声音了。正准备质问苍迟,却看见不远处的丛林中传来马蹄纵驰之声,不多时,几个小兵已率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那几个兵卒看到他们似乎也是一惊,恭敬的朝着他们行了个礼,然后快速跑到他们旁边将地上的野兔捡了起来。
花寒还来不及询问,马蹄声已行至他们面前。来人从树林阴影下缓步而来,见到他们眼中有惊讶之色略过:“太子与国师也在此处?”
苍迟面上毫无丝毫惊吓之色,他朝着来人稍稍拱了拱手:“臣与太子见林中绿树成荫,所以决定踏马散步欣赏欣赏风景,倒不想惊扰了皇上兴致。不过臣看皇上身后,似乎已收获颇丰。皇上身手如此矫健,臣深感佩服。”
秦皇将手中弓箭收起,示意兵卒将野兔交给一旁的陆陌离:“这只野兔很是狡猾,寡人刚刚几次想要将它猎杀却被其逃脱。不过好在寡人虽然费了些时候,它却终究还是落到了寡人手中。”他朝着两人微微一笑,“只是不知国师与太子也在此处,要是无意伤了你们,倒是寡人的过失了。”
苍迟轻轻勾了勾唇角,他眉眼轻眨,似是不知秦皇所谓何意:“皇上身法极佳,臣与太子自是不担心会误受其伤。”
秦皇不置可否的一笑,手提缰绳,向苍迟与花寒邀约:“既然如此碰巧在此处相遇,太子与国师不如与寡人同行。寡人青睐国师才华已久,还有许多问题想要同国师讨教。”
苍迟朝着花寒点了点头,两人轻踢马腹,缓步朝秦皇走去。苍迟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皇上如此盛情相邀,臣自当从命。”
两人缓步策马到秦皇身后,陆陌离见状忙将身旁的位置留了出来。他面色沉静,眼里一片温和坦荡之意,他朝着苍迟与花寒微一见礼,动作标准,礼数周全,所表现出的气度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符,让花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许是注意到花寒的目光,陆陌离朝着她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却忽听得不远处兵卒惊呼一声:“陛下小心!”
几人同时朝着兵卒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支利箭被凌厉的杀气包裹着冲着他们的方向直逼而来,箭锋所到之处,甚至能听到空气被箭气划破的声音。
身为妖类,自是有凡人所无法企及的直觉。花寒眼神微眯,片刻之间便已分辨出这支箭是直奔苍迟而来。她手心微动,指尖已凝聚出一股妖气,只待长箭逼近之时,便伸手将其打落。
只是她指尖妖气刚刚凝聚,却看见苍迟食指轻抚鼻尖,掩唇轻咳时嘴角划过的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她脑中意识一闪,下意识转头,只听见陆陌离疾呼一声:“父皇小心!”整个人从马背上急跃而起,朝着秦皇飞扑过去。
箭气自花寒面前划过,须臾之间插进了陆陌离的肩头,直入骨肉,将左肩整个刺穿。
陆陌离的肩头瞬间被鲜血染红,箭虽未曾伤及要害,但他始终不过是一七岁稚子,重创之下瞬时昏了过去。秦皇一把接住倒向他身上的陆陌离,瞳孔猛然收缩,面上震怒,眼中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猛然抬头,声音愤怒中带着嘶哑:“来人啊!给寡人传御医!来人!快!把所有御医都给寡人叫来!”
他极快的扫了一眼花寒与苍迟,眼中不明意味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沉声怒斥:“给寡人彻查!是谁想要行刺寡人,查到后带来寡人宫中,寡人要亲自审问!”
太子受伤,狩猎比赛自然无法再进行。所有人闻信都如履薄冰,生怕秦皇一个迁怒将自己扯入其中,猎场之中不多时便陷入一片混乱。御医闻言急忙抬来担架将陆陌离带回行宫,秦皇自是跟随其后,一时间倒没有人理会他们这两个来自于夏国的国师与太子。
“那支箭是冲你而来的。”得见四周无人,花寒将视线放在苍迟的身上,肯定的说。
苍迟“唰”的一声将折扇打开,轻轻的晃动着,对花寒所说之话并不否认:“自然是冲我而来,今日我在宴会之上拒绝秦皇,他自会杀我灭口。”
果然,花寒眼睛一亮,往秦皇离去的方向看去,神情里有一丝热切:“所以你才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可惜刚刚那支箭只射中了陆陌离的左肩,假如你的妖法再精准几分,让那箭支射入他的心脏……”
苍迟因花寒语气中的热切而笑出声来:“便是射入心脏,他也性命无忧。”
花寒神情一顿,想起天帝在陆陌离身上设下的禁制,刚刚的热情一扫而空:“是了,我竟忘了他身上的禁制。还当可以立刻取他性命毁他元神,回妖界做我的逍遥小雪雀去。”她想了想,又有一丝疑惑,“既然无法取他性命,你为何不干脆将计就计,假作受伤留在秦宫,这样你不仅能帮我,还能想办法更快取他性命。”
苍迟好笑的看着花寒,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一下花寒的头:“你虽妖力微弱,好歹也有三千年的修为,凡间的戏折子也看了不少,怎的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秦皇既要取我性命,便是我这一箭不死,留在秦宫养伤,以他的手段也定活不下来。若我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怕是身份早晚要引起怀疑。况且我如今乃夏国国师,这层身份注定不能长期留在此地,因此这一箭,又何必白挨?”
“这取他性命一事,非你不可。”淡淡的说出这句话,苍迟收起折扇,以扇柄轻点手心,眼中神情悠远中带着一丝决绝的狠厉,“至于这一箭之伤,也不过是我向他这响彻三界的紫微帝星,为白璃嘱咐之事,收取的一点利息而已。”
花寒看着苍迟悠远的神情,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来当年之事,定是极大的损伤了白璃的自尊心,竟让白璃记恨到如此地步。只不过这紫薇帝星也是运气太差,偏偏下凡轮回还被苍迟抓了个正着。只是他们两人的恩怨为何要把她这小小妖怪牵涉其中,苍迟对她嘱咐了一大堆,自己却在夏国享受人界生活,受众人朝拜,一想到这里,花寒眼底就忍不住浮起一抹怨气。
苍迟不知花寒心中腹诽,他回过神来,随手一挥,变出一只玉佩来。花寒一见到玉佩眼中怨气瞬间消散,十分欢喜:“这是妖王佩?”
苍迟微微点了点头,将玉佩递给她:“等会儿我会向秦皇辞行,他已错失先机,陆陌离又意外受伤,他不会留我。我虽会时常过来见你,但总有照顾不到之时。将妖王佩留给你,能保你性命无忧,平常仙妖不得伤你,也无法识破你妖族身份。若你危机之时,将你精血滴入其中,我自会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