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手链泛着莹莹的青光,在门窗紧闭的寝殿中无端添了几分神秘之感。花寒上前一步用神识微微一探,其中仙力果真和陆陌离身上的仙障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浓厚深重。她打定主意要趁陆陌离昏迷不醒把手链拿到手,因此又再次回到了陆陌离的床边。
那两个宫女把陆陌离身上的绷带重新缠好,又把手链小心翼翼的戴在其手上才收拾东西关门离去。待到殿门一关,花寒旋即伸手想要将陆陌离手上的手链给取下来。
有了刚刚的教训,花寒自然不会轻易显出身形,只是她的手刚刚碰到手链,竟被昏迷中的陆陌离一把反手抓住,她一个不防,几乎要倒在陆陌离身上,惊慌之下,妖力一阵波动,身形也不自主的显露了出来。
她另一只手撑住床沿想要站起身来,微一抬头鬓边长发拂过陆陌离的唇角,呼吸相闻间,花寒不知为何竟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陆陌离虽抓着花寒的手,却并未使劲。花寒回过神来,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陆陌离手中抽出,却不小心碰触到了陆陌离的指尖。指尖相触,忽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花寒心中升起,虽只是瞬间,却依旧被她给捕捉到了。
花寒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触碰过陆陌离的指尖,脑袋中极力想要搜寻出一个词语来形容刚刚的感觉,却一无所获。她这三千年来从未有过刚刚那般奇怪的感觉,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脑中也在那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她忍不住想要弄明白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那一瞬间的感受又到底是什么。她伸出手,轻轻的放在陆陌离的手上,但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她的指尖只能感受到陆陌离微凉的气温,刚才的触动,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她迅速的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确定她这三千年中确实并没有见过与陆陌离有半分相似之人。沉吟片刻,花寒晃了晃脑袋,想把刚刚心底那奇异的悸动给压制下去。她很明白,她来到秦宫只是为了帮助苍迟将眼前之人杀掉,并毁去其元神,使他在三界之中彻底消散。
将心头杂念打消,花寒再次伸出手,想要将他手上的手链取下来带走。但还来不及行动,脑中神识忽然一闪,她眉头一皱,瞬时消失在朝辉阁内。
她刚刚回到自己的寝宫,殿内已传来宫女问安的声音,她右手一挥,将床上精气收回自己体内。旋即随意的往床上一躺,作出一副睡梦之中被吵醒的模样。
进殿的宫女见到花寒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噗通一声便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那宫女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刚刚入宫不久便被分配到了这里,她来时主事女官曾仔细对她吩咐,说是这宫里所住之人极为重要,是夏国太子,服侍要万分仔细,不能出半点差池。谁知刚刚入殿请安便将花寒吵醒,一张小脸早已被吓得失了血色,秦宫里做事一向赏罚分明,她这番惊扰主子,少不得是要被拉出去责罚一番的。
花寒见这宫女跪在地上低头不语,脚尖还隐隐有发抖的迹象。眼珠子一转,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他学着苍迟平日里的模样,趁宫女低头变幻出一把折扇,有样学样的扇了两下,用扇柄将宫女的下巴挑起:“我又不是妖怪,你一见到我就吓成这个样子。”
宫女不知花寒到底是何意思,神情更加惊慌。她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眼中几乎要掉下泪来:“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打扰太子休息的。请太子不要责罚奴婢。”
花寒颇有几分无语,平日里见到苍迟使用这一招,无论妖怪还是凡人,皆没有不被他迷惑的,怎么如今她依样画葫芦,却没有半点用处。她将扇子收起,摇了摇头:“你起来说话吧。”她指了指旁边的红木圆凳,对宫女道,“你先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吧。你是谁?来我宫里干什么?”
那宫女见花寒不像撒谎,才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她将手中的雕花木盒放在圆凳上,战战兢兢地朝花寒行了个大礼,恭敬的回答道:“奴婢名唤青柠,是皇后指派过来服侍太子的。”
“服侍我?就你一个人?”花寒听见青柠回答,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青柠两眼,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误会花寒话中之意,青柠又立刻跪倒在地:“回禀太子,并非只有奴婢一人。连奴婢在内,皇后共派遣了四名内侍女官,十二名粗使宫女,二十二名近侍前来服侍太子。只是刚刚皇后提起狩猎之事,说起太子也应受到惊吓,奴婢又刚巧刚刚受完宫训在皇后宫中等待分配主子,所以才被皇后派来给太子送这盒中的凝神香,因此才会提前过来。”
“你起来说话。在我这里,不用动不动就跪。”花寒随口说了一句,又转头问道,“你说这凝神香是皇后让你送来的?”
青柠起身,对着花寒点了点头:“皇后说这是上等的凝神香,平日里用来稳心凝神效用是极佳的,此次太子受了惊吓,害怕夜间睡不安稳,因此嘱咐奴婢在太子睡前点上一柱,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花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瞧着青柠依旧神色不安的模样,忽然挑了挑眉:“你说你是刚刚受完宫训?”
青柠不知花寒为何有此一问,因此照实答道:“是的,奴婢前日才正式受完宫训。”
花寒又问:“你来这宫里多久了?”
青柠想了想,回忆道:“有四个月了。奴婢是四个月前宫里招人时被选上来的。经过了宫里审核,又受了三个月的宫训才会被派来服侍太子殿下。”
花寒闻言不断点头,她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你来这宫里四个月了,应该对这宫里的人和事都十分熟悉吧?你能和我说说,你们太子的事情吗?”
青柠神情中有疑惑之意,不过她依旧照实回答:“奴婢这四个月几乎都是在训诫所生活,没什么机会能够出去,因此对宫中的事情并不熟悉。太子问奴婢的,奴婢实在是不知。”
花寒扬了扬眉,眼珠子一转,手背抚了抚鼻翼,迅速做出一副伤感害怕的模样。她抿了抿嘴,语气中似乎有无限怅然,看向青柠时,眼神中出现恰到好处的悲痛:“我此次来秦国,父皇嘱咐说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因此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可我身边熟悉之人皆已不在,国师又已启程回国,我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害怕。今日我瞧着你们太子似乎脾气十分温和,又与我年纪相仿,因此才想要向你打听打听。只是希望能与他交个朋友,平日里相互往来,也让我有个人可以一起相伴玩耍。”
青柠闻言脸上迅速浮现出同情之色,花寒忍不住在心中不停偷笑。她平日里总是在妖界惹是生非,每次苍迟想要教训她时,她总是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苍迟虽知道她不过假装,却也总会因此放过她。因此她早已练就了一套熟练的变脸技能,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随地都能做出可怜委屈的模样,神情逼真,不熟悉的人定会被她蒙骗过去。
她瞧着青柠脸上纠结的模样。轻咳一声,做出脸色苍白,却忍着情绪倔强不肯认输,咬着牙语气颤抖的模样:“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平日里我们两人总在一处,从来不曾分开。我这次来秦国之前未曾告诉她,还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情况。我离开时她正生着病,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我心里很是挂念她。但如今……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
青柠闻言终是没有忍住,她顿了顿,犹豫着开口:“奴婢虽几乎都在训诫所,但这四个月还是曾经在宫中走动过几次。平日里训诫的姑姑和姐姐也会提到宫中情况,太子的事……奴婢大约也知道一些,不知太子想要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