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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疑云

想到这里,我一刻也坐不下来,驱车直奔陈家老宅。

可是,陈尧博已经离开,老宅所有门都关上了,这段时间雨多,各处墙角都长青苔了。

我不死心,询问老宅周围的人家。

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这些人都认得我,知道我是陈尧博的朋友,有两个七十岁的老头,居然还记得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所以知无不言。

据他们所说,陈尧博在我离开后第三天,就走了,走的时候,在村里雇了车,带走一个大箱子,是村头的肥佬杰开的车。

我马上找到那叫肥佬杰的。

肥佬杰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见我问到此事,也没有隐瞒什么,一边抽着水烟筒,一边说了那天的情形。

下面是他当天经历的情况,诡异得很。

肥佬杰叫做陈杰,有一辆小货车,平时靠帮人家运运货,或者贩卖水果为生计。

这天晚上,因为一天劳累,大约九点多钟,他就招呼妻儿睡觉,这时候,陈尧博来了。

“你好,你是杰哥吧,明天晚上八点,我想运一些东西到城区,到大桥下。”陈尧博开门见山地说。

陈杰见有生意上门,自然高兴,但一听是晚上才出车,心里又不太乐意了,因为这一来一回,都已近凌晨时份。

陈尧博笑道:“这段时间雨多,路不好走,又在晚间,我出三倍的价钱。”

陈杰惊喜得很,连连说好。

次日晚上八点,陈杰将车开到陈家老宅侧门前。

“杰哥,你来帮帮忙,到里面抬一个箱子!”陈尧博早就站在门口。

陈杰没有将车熄火,因为这陈家老宅没有通电,周围又没有多少人家,漆黑得很。

他说,这陈家老宅,他小时候也经常在周围玩耍,对里面充满了好奇,所以陈尧博叫他进去时,他觉得有种莫名的兴奋。

不要说他,就算是我,小时候在里面住过几年,到了现在,还是觉得老宅神秘得很。

陈杰应了一声,将货车的后厢打开,然后跟着陈尧博走了进去。

“妈的,那座老宅,真吓人!我初时还觉得兴奋,但一进去,天就下起细雨,雨从天井飘下,抬头望去,望到天井外灰蒙蒙的,又透着小许亮光,那宅中静悄悄的,不时发出些古怪的响声,当时就吓得我魂飞魄散……”陈杰说这话时,声音还有点颤抖。

我听的时候,心中暗暗好笑,这种老宅建筑格局,就如是北京的王府,会给人这种感觉。

陈杰进去后,见到大厅上点着两个大灯盏,光线昏黄,但也算能清楚看到东西。

他见到厅中放着一个箱子。

“你不知道,他那个箱子,长方形的,很古旧,真象个棺材,刚好能装上个人似的……”

陈杰这话,说得我心里都跳了跳,但细想一下,好象在里面从来没见过这类的箱子。

陈杰说,当时他看到的那箱子很旧,就象刚从地下挖出来一样,虽然清理过了,但还有一般潮湿的味道。

“我与他两人将箱子搬出去时,算了算,里面刚好就是装着一个人的重量!这错不了,连箱子大约就是两百斤左右!”陈杰很确定地说。

这个我相信他说的,以他的职业来说,不可能不知道箱子的重量。

他当时没有多说,与陈尧博两人,将箱子搬到车后厢,然后,陈尧博将老宅的门关好了,就上了车。

陈尧博坐在副驾的位置,两人出发了。

出发时,雨大了起来。

下了山岗,经过村府,然后折而向北,会经过一个陵园。

可能是受了陈家老宅的影响,陈杰心里一直就觉得很不自在,这一出门,马上雨又大了,更令他心神特别的紧张,怕出事,所以,经过陵园时,车速开得特别的慢。

但是,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事,货车碰上了地上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他说到这里时,我以为是陵园那里出现什么诡异的情况,但却又不是。

货车颠簸了一下,后车厢中的箱子,因为没有用绳子固定,所以也颠了一下。

“颠起来一下,也是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是,箱子经过颠簸后,里面很明显发出几声不正常的响声,好象有人在里面乱撞了几下,将箱子顶得乱响!”陈杰道。

我听到这里时,心中大跳,禁不住也叫了出声。

然后,箱子回复正常,陈杰一路到了城区的大桥下,那里有一辆车在等着。

那是一辆某某货运公司的车,车上印刷着的字,很明显。

“另有一辆车在大桥脚下等着,箱子搬到那辆车上,我就离开了。对了,那辆车上,印有某某货运公司字样。”陈杰说。

陈杰知道我跟陈尧博是朋友,所以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

“带走一个棺材一样的箱子?!”我听得心里也发毛。

“他家里以前很有家势,说不定是带走些贵重物品吧……”我正这样说的时候,肥佬杰满是油光的脸,本来是埋在水烟筒里“咕咕”地抽着的,这时候猛的抬起头来,口中喷着烟说:

“都这么多年没人住了,哪还有什么贵重物品!我可不是乱说啊,那箱子,还是湿的,带着泥土的味道!”

“人家把贵重东西埋在地下,现在回来挖走,那也没什么啊。”

陈杰:“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但那箱子,还有那个叫什么博的,都是鬼气森森……反正也不说了,现在还觉得后怕呢。”

……

这又奇怪了,陈尧博要是想将箱子运走,可以找我,也可以叫这个陈杰直接运到目的地,更可以叫货运公司的人直接上门,为何弄出诸多的曲折?

这里面真的不对劲,一定是想隐瞒些什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陈尧博这次回国,非常突然,忽然找上了我,又做出许多令人费解的事,这本来也与我无关的,但现在我身上出现的病,好象跟他那个病相似,他还有意无意的留下雪蛤让我服用,说明是有目的的。

“不会真的弄什么邪法,将我的命借去吧?!”

想到这里,背脊发凉。

但是,我也不能确定什么,无论如何,陈尧博也不会害我吧?

陈家老宅之中,难道有什么玄机?我兴起了再进去看看的冲动。

但心中真的忐忑得很。

时间过去了几个月,他的去向已经不清楚,但是,是可以打听的!

侨务办公室!

陈家老宅是交托侨务办公室管理的,要是他从国外归来,回到老家,侨务办公室自然知道。

“黄都区侨办吗?我想问一下南山村那个陈家老宅的情况,能联系到他们吗?”我打电话到侨务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听话音好象不是本地人,对我问的情况不熟悉,于是交给另一位工作人员处理。

“你好,我叫魏方,是侨办的副主任。南山陈家老宅的情况,向来由我负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听这个?”话筒里传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声音,听话音,是本地人。

我当然不会直接说原因,只是说:“我是北山村的,以前跟陈尧庚是同学,最近学校里要办一个三十周年校庆,我负责联系……当然,这里面也有招商引资的任务,他家以前可是大地主,在国外听说也很有钱的……”我曾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几年,后来辞职了,对各个部门很熟悉。

“喔。这个陈家,以前每年都有跟我们联系,但自两年前起,就没有了音讯,听说最后一个后人,在南极探险时失踪了!我们也正讨论怎样处理他家的物业呢!”

怎么?!我震惊得手机都差点掉落地上。

最后一个后人,在南极探险时失踪了?!

“网上有这个事件的报道,你自己查看一下。你就不要再想找陈家的人了,都不在了!”那个叫魏方的,放下了电话。

我整个人呆了!

不可能啊,三个月前,清明时节,陈尧博明明回来,跟我相处了半个月,这不是幻觉,南山村的人也是见到的!

但侨办的人,也不可能撒谎来骗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网上!

我马上上网,查找了一下有关的内容,果然有这么一些报道,当时还挺轰动的。

内容说,两年前,以陈尧博为首的七个南极探险爱好者,第四次登上南极洲,在徒步数百公里后,全部失踪,后来,救援队只找到其中五人,陈尧博与另一个女的下落不明,相信也已经遇害,永远埋在冰雪之中。

救援队在找到的五人中,找到他们拍下的相片和录像,其中有许多合照,也有失踪前的一段录像。

这些相片中,都是七人站在冰山之下拍的,不远处有数量极多的帝皇企鹅,七人兴奋地打着手势。里面就有陈尧博,他穿着厚厚的衣服,身体远比我见到时要强壮,脸上又红又黑,神彩奕奕,双眼放光。

还有一段他们七人最后时刻的录像,录像中,七个人躺在帐篷内,里面有五人已经合上双眼,而镜头是对着陈尧博和一个年轻的外国女子。陈尧博对着镜头,虚弱地说着话。

他说的是英语,我大约能听得懂。

“我们快、快到了,见到帝皇企鹅了,可、可惜……这条是生命之路,我们第四次探索,可惜、真可惜啊……我们不行了,要死了,最终还是要死……”

他身边那个外国女子,在喘着气,拉着他,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接着,镜头一晃,出现一个背包,应该是录像机掉在地上了,然后,镜头一直停在背包上,等了好一会,背包动了几下,然后,镜头又固定了,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镜头关闭了,应该是电池耗尽了。

有关的报道,有七人的资料介绍,无论从看到的相片和画面,还有资料中的介绍,那个,毫无疑问,百分百就是陈尧博!

他那时身体比较强壮,但说话的语气,那过份斯文的神情,一直都没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这些报道时,心里难过得很,知道那种环境之下,陈尧博绝无活命可能,但马上想到他竟然在南极失踪后一年在陈家老宅出现,心中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

“他死了,魂归故土?!”

“他活过来了,然后回到故乡?!”

我实在没能力猜测到其中的奥秘,脑里顿时短路了,什么也想不到。

忍不住又是一阵长长的咳嗽,咳得肺都要炸开了,然后全身无力,不禁又想起那些雪蛤。

服下雪蛤后,很快就缓过气来。

陈尧博留下的雪蛤,大盒之中分有小包,共有四十多小包,按我现在每半个月服用一次的频率来算,可以支持两年。

想到身体的情况,心里又发寒了,到了现在,我越来越确定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陈尧博,一定在我身上做过什么,所以我才变成这样,变得象他一样咳个不停。

想起他那句当我是唯一朋友和兄弟的话,心中不禁极为愤怒。

“你回来就是要害我的,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已经死了,回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向我借命吗?!”

以前听到过的各种灵异鬼故事,浮上脑中,但跟他接触的半个月以来,除了神情、说话有些古怪外,我怎么都不相信他不是一个人!

这些事情,已经不能用我知道的知识去解释。

想了好几天,我才慢慢将事情理出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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