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能闻到只有我不能。”
程香君说着将手腕上的禁步摘了下来，疑惑缠绕着她的神经，却无法让她得出任何一个鲜明的结论。她缓缓睡下，睡梦中一片宁静。
夜风吹起窗帘，窗外闪过的车灯将窗户的栏杆倒影在地上。窗帘的缝隙间，一团黑气飘了进来。
黑气盘旋在床铺上空，像一团乌云一般盘旋，随后朝着程香君缓缓靠近。
雾气中，突然浮现出一双巨大的眼睛。它们被血丝与惨白填满，唯一颜色深沉一些的瞳孔呆滞的扩张着，血丝从眼眶里缓缓流了出来，化作两条血泪，滴在程香君脸上。
血泪越来越多，眼睛里伸出一双青白的手。漆黑的指甲顺着血液，抱住程香君的头。
“谁？！”
林清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可屋子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他面容冷峻，双眼微眯，谨慎的审视着房间中的每一寸角落，可依然没有找到异状的来源。
睡梦中的程香君翻了个身，不安稳的梦境，让她眉头紧锁。林清辞抬起手，却在碰触到程香君前，停了下来。半通明的手僵直在半空，迅速收紧。
“林清辞？”程香君轻声呢喃道“你在干嘛？”
“嗯……”林清辞迟疑了一下，说“夜深风凉，我帮你关下窗户。”
“哦。”
迷迷糊糊的程香君没有在意林清辞的话，她你嘟囔了几句，随后再次陷入沉眠。
林清辞松了一口气，他抬起手，阴风让窗户合紧，将夜晚挡在外面。屋内的红雾散去，窗外栏杆下面，一团黑雾游荡了两圈，随后再次飘起。
夜色把一切记录了下来，然后慢慢沉淀，直到深蓝散尽，天空微白。
凌晨的时光，伴随着清脆吵闹的鸟鸣声，再次叫醒程香君。她仿佛从梦魇中惊醒，额头上的汗水让她的短发黏在了一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梦到，却隐约觉得一丝刺骨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铭刻在灵魂之中。
“总觉得哪里不对……”程香君揉了揉散乱的头发，清晨没有打理过的发丝纠结在一起，顺着她的指尖一一分开，却也因此而扯下了一部分。
手机的音乐声让她无暇顾及那几根断发，她随手将断发揉着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电话接通，程香君未等对方开口，就立刻说道“乔先生，您早。您需要的东西我已经都交给您了，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事能让您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程小姐，我以为你知道。”乔墨的语气很奇怪，试探纸之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威胁。
“乔先生，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神仙……”程香君有些哑然，可乔墨却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了，他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调查过和瑶瑶接触的占卜师。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瑶瑶最近越来越奇怪？”
“嗯……我想这件事我没法回答你。”程香君沉吟了一下，她不否认自己调查过自己的委托人，但她需要否认另外一件事。她说“我并没有查到任何对秦小姐不利的事。再说恋爱往往会让一个人智商下滑，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你说的这段话，我可真的没法相信。尤其在得知，那个占卜师就是你前男友的妹妹。我有理由怀疑，你想违背准则包庇她！这我可以理解。不过，程小姐我希望你明白，如果她的目的是伤害瑶瑶，那么阻止她才是最好的包庇。”
“您可以不信任我，选择权在您手中，您想怎么用都行……”程香君微微浅笑着，她是听不出乔墨的笑意。思索过后，她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她说“可是，如果您愿意，可以给我一个自证的机会。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不过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哦？”乔墨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淡淡的说“希望你这次不会让我失望。”
“到时您就知道了。以及，建议在您怀疑秦小姐出现变化的时候，带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最好，是催眠方面的专家。”
“……”乔墨没有回答。可程香君知道，自己的提示，已经很到位了。
乔墨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让程香君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伸了伸胳膊，成功让自己从柔软的被褥中起身。可奇怪的是，她的脖子很疼。
“落枕了？”程香君伸手揉了揉后颈，冰凉的脊骨，像被冰块包裹了一夜般，凉的扎手。程香君没来得及细想，电话的铃声就再次响起了。她拿起电话，看到显示屏上的名字时，心里有些无奈的嘟囔了几句。
“怎么都爱挑大清早打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听筒中就传来了急切的声音“阿君，是你吧？”
“当然是我，大清早的，难道还能有别人用我的电话？”程香君微微皱眉，说“你不会无缘无故打来。是为了说之前让你调查的事？”
“……”梁方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阿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怀疑小玉？我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调查什么，但小玉绝对不会做坏事的。”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还是说你真的查到了什么？我知道了，缪可的房东也叫吴铭，甚至这个吴铭和你梁玉姿的房东是一个人。我果然猜对了。所以吴铭和缪可也认识，说不定……”
“程香君！”梁方域突然打断了她，说“你怎么能怀疑我妹妹？！”
“梁方域，我为什么不能怀疑她？”程香君很平淡的回答道。
“对！你可以，但……但我们，我以为……现在小玉回来了，你可以回来。你不需要再做什么侦探！”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
“没有可是。梁方域，我们虽然是朋友，但请你不能干涉我的人生。”程香君的语气很轻，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她的话让梁方域沉默了，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这样的安静，让程香君呼出了一口气，说“就这样吧！答案我已经知道了，至于梁玉姿，我会尽量不去调查她。”
“……”梁方域依旧没有回话，程香君轻轻叹了口气说“挂了。”
清晨的两通电话，打乱了程香君的许多思路，也让她感到十分烦躁。她坐在床边，发呆的时候，心里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她垂下手，手机落在床上的瞬间，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程香君猛地回过头，可身后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程香君微微叹了口气，她没看到，在房间的倒影中一团黑影趴在她肩头。青白色的手臂抱着她的脖子，那双被惨白填满的大眼睛，看着程香君的头闪过一抹类似笑意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