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真的……真的绝非儿臣的意思啊!”长孙令扑在地上,“大哥、七弟、十弟、十二弟、十三弟,你们说说啊,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况且王禹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父皇,儿臣也觉得,这件事说不定,是四皇妃擅自为之,四哥为人如何父皇最是清楚,他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呢!”十皇子长孙寻上前施礼,为长孙令说话。
他本就站队长孙令,此时不论长孙令对错,他都得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
不过维护归维护,长孙寻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把长孙令骂了个底朝天,他是周美人的儿子,周美人是皇后提拔的,他也不得不帮四皇子。
只是这句“四哥为人如何父皇最清楚”,实在是似褒实贬,别人听不出来,皇帝可是最清楚的。
长孙令那句是活脱脱一个熊孩子,因为从小到大都被皇后要求做各种事情,控制得狠了,自然就会反弹。
他死活要娶李甜儿就是结果。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皇帝存了打压罗氏一族的心思,那么长孙令就算是跪到双腿废了,他也不会答应。
但是他自己本身,与其说是心眼不多,倒不如说是冷漠来得实在。
罗子喻对他来说是表妹,罗家对他来说是外祖家。
他是嫡皇子,只要自己没有大错,有八成几率会被册封太子,加上东黎律法规定,除非皇后本人犯错,其亲族若无诛九族之过,不可废。
如此一来,倒也确实,杀不杀王禹,对于长孙令来说,是完全不关心的。
见皇帝面色有所松动,大皇子长孙魄也适时地站了出来求情,接着七皇子长孙安和十二皇子长孙墨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皇帝把这群儿子们的行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目光一一从他们的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没有出列的长孙信脸上。
“十三,你没有什么想说的?”皇帝问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长孙信身上,嘲讽、怜悯、好奇、看戏、疑惑……
长孙信感受到了这四面八方而来的各异目光,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施礼:“儿臣觉得,四哥还是看清身边人吧,相识相知四年尚且是如此结局,儿臣不求情,是觉得四哥确实该吃些苦头,免得被人蒙蔽,骗得团团转。”
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有太多好脸色,此时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神情,已然是极限,还想让他多替谁说两句话,那基本是不可能。
长孙令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此时也看向了四皇子:“老十三这话说到了朕的心坎里,朕也是这么觉得的。”
“父皇相信这件事不是我授意?”长孙令有些不敢置信,方才皇帝的眼神,明明就是在射刀子。
“信,打一开始我就信人不是你杀的,这不都说了么,是四皇妃拿着毒包子去的。”皇帝说不上是笑还是怒地哼了一声,靠在了龙椅靠背上。
“需要传四皇妃进殿审吗?”苏长青在一旁问道。
皇帝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死的人说白了压根儿就不重要,谁毒死的也不重要,哪怕是有人引诱李甜儿去探监,然后害死了王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桩偷情事件,是罗子喻找人雇人找来的宁硕郡王,而不是郡王荒唐跑到后院去睡了贵女。
更重要的是,申请探监的不少,只有李甜儿不惜拿走四皇子的腰牌,逼大狱的人放她进去,这就足够说明了她与偷情这件事是有牵连的。
不论怎么说,王禹已死,可关键线索却一点儿也不少,这件事也是时候盖棺定论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撑着额头,一边是扶他上位的姑姑最爱的侄女,也是他的长姐,另一边是皇后唯一的嫡亲侄女。
若是宁硕郡王自己犯混,情况远比现在要好处理。
“宏阳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皇帝把目光转向宏阳伯,眉眼间带了淡淡的嘲讽。
宏阳伯额角流下一滴汗,大气也不敢说。
“圣上问话呢!”苏长青见宏阳伯僵持着不开口,于是提醒他。
皇帝这意思,明摆着就是在长公主和皇后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长公主,归根结底,主要的错都在罗子喻。
“老臣……愿意……全凭圣上安排!”宏阳伯终于长叹了口气,施礼道。
他此时已经心灰意冷,既然是自己女儿干出来的事儿,那么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那你希望朕如何安排?”皇帝继续问。
宏阳伯此时已经快哭出来了:“老臣愿……不要聘礼……并带上丰厚的陪嫁,子喻恋慕宁硕郡王已久,才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举,恳请圣上看在老臣的薄面上下旨,让子喻嫁给宁硕郡王!”
他这话说得艰难,长孙信在一旁也听得艰难,虽然罗子喻于他非良人,可四年的情分,哪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文武百官则是瞬间哗然一片,不要聘礼还有丰厚陪嫁,说到底,宁硕郡王是真的捡到宝了!
事发当日,还人人喊打的宁硕郡王,如今反客为主。
圣旨很快就拟好了,也迅速送到了公主府和宏阳伯府。
罗子喻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而宏阳伯则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事发当晚,就收下那些聘礼,最起码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境地!
“哼,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长公主舒服地躺在贵妃榻上,杨嬷嬷拿着一个小木槌,正在给她捶腿。
“幸亏那聘礼撤地快,为了这样一个不知恬耻的姑娘,赔上那么多聘礼,当真不值得。”杨嬷嬷在一旁帮腔。
“确实是太不知恬耻了,勾引谁不好,非勾引欢儿,若不是看着她那张脸,我是打死也不会接下这圣旨,让欢儿娶她。”长公主冷哼一声,“就怕她以后把欢儿的那些姬妾搅得不得安宁。”
“进了公主府的大门,就是殿下的儿媳了,婆婆难不成还不能说教说教媳妇了?”杨嬷嬷说着,面上依旧端着和煦的微笑。
长公主睁开眼睛,和杨嬷嬷相视一笑,这么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