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一直从弘历进门时,就从未说过一句话,弘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是自己的手,一直被弘历握着,纳兰一时竟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双手传递给自己的是安心,是因为自己对他并不陌生的缘故吗?
弘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也正含笑的望着纳兰,眸子里满是欢快的光芒,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是有多跳跃,自己等这一刻等得太久。
一时之间,二人没有什么言语,但如果沉默能解决所有的事情,那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误会。
“你骗了我,连同师傅。”纳兰直视着弘历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弘历也早就料想到她会质问于他,虽然他心虚,但是也不至于会败下风。
“是你自己不够聪明罢了,那日,我和你同在师傅家中,你就应该知晓,只是你没有对此上心。”
纳兰抬眸,不言语。
“你就当那是缘分,不是更好,我又怎么会有意骗你,不过那时不能太暴露我的身份而已。”弘历轻轻抚上纳兰的发鬓,那眼神,让纳兰有种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和他有着很深的感情,这种错觉,让纳兰有些心慌,她当即偏过头,躲过。
纳兰的躲闪让弘历的手僵住在那,自身的尊严顿时有些挫败感,眼神一狠,转手,抬起纳兰的下巴,说道:“你这可是在怕我?”
“别忘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弘历本以为自己能和她好好说,好好的解释,可是刚刚她的躲闪,倒是让他忘了,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妻,心里没有他。
纳兰被弘历强迫的将视线转向他,心下也是一慌,他并竟是当朝的四皇子,是自己的夫君,想到这,纳兰眼睛一闭,回想之前的朝朝暮暮,冷笑道:“从第一次见面,你是否就已将开始算计于我?”
第一次见面,他就将那龙凤玉佩给她,第二次见面就联合师傅一同欺骗他,第三次见面是在那一夜阿玛离去的时刻,第四次见面与她一同放那孔明灯,直到今日,她已经是他的嫡妻,纳兰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几乎与自己快要贴近的弘历,忽然觉得可怕。
“算计?”弘历重复着,自己好不容易一次次设下局,不过是想这个女人在嫁给他时,不会有恐惧之意,可是,就是这个女人,眼神里居然透露着恐惧,弘历当下也有些于心不忍,是自己做错了吗?
“就因为我是马齐的侄女吗?”
不等弘历自己开口,纳兰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但是,我只求你别忘了我是李荣保的女儿。”
纳兰说的一句比一句真,也一句比一句狠,弘历怔怔的望着纳兰,眼神有些冷然,松开了那捏住纳兰下巴的手,那白嫩圆润的下巴早已经印上了红印。
“你居然会这么认为?”弘历冷笑起来。
自己费尽心机,居然被当做是有心利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
“比你身份高贵的人多的是,我又何必算计你一人。”
“你的阿玛是李荣保,我当然记得。”也是那一夜,自己看到了她最脆弱的时刻,那一刻,自己又怎么会忘记。
“为何,皇上偏偏将我指婚于你。”对于弘历的解释,纳兰此刻也已经听不得半句,当对一个人生存怀疑,一切的话,都将认为是假意。
“你不愿?还是你想嫁给皇上?”弘历蹙眉道。
纳兰没有说话,是啊,嫁给一个自己相对熟悉的人,总比嫁给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好。
“咚咚。”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误会依旧没有解除,反而有些加深,弘历本身的好心情,也全无。
“四爷,到时辰了,该撒帐了。”门外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喜娘小心翼翼的说道。
弘历虽然生气,但是一些礼仪,自己不想破坏,毕竟这是他和她的婚礼,他也不想有任何差错,误会迟早都会解除,但是婚礼,只有这一次,想着,不容纳兰反抗,一把抱起纳兰,走到榻上。
“啊!”纳兰惊呼一声,不想弘历居然将自己打横抱起,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就被放到榻上,坐在了床沿上,纳兰惊魂未定,看着弘历,说道:“你这是为何?”
弘历没有回话,只是对着外头说了句:“进来吧。”便也坐在了床沿边上,左手一把抓住纳兰的右手,不容反抗的说道:“不许挣扎,这是规矩。”
纳兰听到规矩,便也不敢造次,她知晓撒帐是两人坐在床沿,旁人会在他们身上丢一些枣子之类的东西。
门开了,走进来了喜娘和两名女官,只见他们手里拿着托盘,托盘里就如纳兰所想,是一些枣子,栗子,花生之类的东西,走到纳兰和弘历面前,一把一把的往他们身上撒,嘴里还吟诵着:
一把栗子一把枣,撒的小孩满道跑。
一把花生往里撂,撒得小孩嘎嘎叫。
一把撒在鸳鸯枕,郎才女貌两称心。
一把撒在象牙床,夫唱妇随福满堂。
一把撒在红绫被,新浪新娘同床睡。
...
之类的吉祥话。
一些红枣之类的东西,也被丢在纳兰的头发上,纳兰倒也没有在意,一心只注意在自己的手被弘历紧紧握着,用余光看着弘历,她知晓他很生气,从自己的手被他握着生疼便可以得知。
弘历静静的听着喜娘说的一些话,心里也是思绪万千,自己的嫡妻不信任他,他居然也有些无可奈何,一切对她来说,的确来的太过于仓促。
喜娘和女官撒完了帐,行了礼,道了贺,弘历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人一走,纳兰便脱开自己被握住的手,弘历也不为难,也松了开来,说道:“你先待着吧,我出去陪客去,若是饿了,自己先吃些点心吧。”
纳兰听完,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气氛着实压抑,便起身行礼道:“四爷,您慢走。”
不同刚刚的硬气,此刻语气倒是委婉了不少,弘历深深的望了一眼,看见那发丝里的花生和红枣,想伸手为其整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背在身后,说道:“起身吧,若是累了,不必等我。”
弘历走了,留下纳兰一人,微弱的烛光,将纳兰的影子倒映在墙面上,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