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笑声来,笑着笑着,又从袖中掏出一盒瓷盒子装着的胭脂来,她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些,往马捕头的脸上抹去。
她的手指刚刚碰到马捕头的脸,就被马捕头的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了。她一时反应不及,用力抽手却丝毫动弹不得。马捕头此时还没坐起身,茉莉身材又娇小,借着他还未起身的空档,用力一个转身,竟将马捕头的手腕子转了半圈,马捕头一时吃痛,松开了手。茉莉自知中计,拉开门就想往出跑,谁知马捕头反应也是极快,一眨眼就站起了身,从后头一把拽住了茉莉的胳膊,茉莉只好回头与他缠斗起来。
马捕头是正正经经武馆里头出来的练家子,身手是极好的,又是个魁梧大汉,力量绝非茉莉这样的女子可比。可是茉莉自幼学习百戏,身段柔软,姿势灵活而又迅速,一时间两人竟然谁也不占上风。
屋里的桌椅板凳随着两人的打斗碎了一地,外头的动静愈发大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有十六七个官差将厢房团团围住,又来了几个身手好的,上前与她打斗。茉莉身手再好也抵不过对方人多,很快就落了下风,最终被马捕头挟制住了,两个官差上前来拿绳子将她绑了起来。马捕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喝道:“好你个小娘们儿!让爷这通好找!”
“呵呵。”茉莉见自己已是无处可逃,也不再挣扎,只从牙缝中挤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官府何时好好找过我?若是好好找了,何须辛苦我一个小小女子将两具尸首搬到上马街上去!”
马捕头一听,一时气恼,大吼道:“将这恶妇的嘴堵了!拉回京兆府去!”
边上的小官差将一块破布团了团,塞进了茉莉的嘴里,一行人拉着被绑了的茉莉,往京兆府去了。
而京兆府这边的宋瑾与楚逸,早就已经坐在了公堂之中,为表尊重,主审的位置上做的还是赵则行,宋瑾与楚逸也坐在了上位,容蓁坐在下首些的位置,吴叔与翎儿都站在她的身后。马捕头那边抓住了茉莉,先派了个腿脚快一些的衙役回京兆府报信,楚逸听了,道:“赵大人,派个人去永昌侯府送信吧!他们闹了这么久,今日怎么能不来看一看呢?”
“这……侯爷,咱们不需要先审一审吗?”赵则行支支吾吾道,“毕竟这之前抓错过人,要不还是谨慎些?”
“我与王爷抓不错人。”楚逸道,“赵大人尽管去送信就是。”
容蓁起身,上前行了一礼,道:“还请王爷派人去请栗公子与张大娘一同前来,还有之前几个死者剩下的亲人家属。”
宋瑾点了点头,对赵则行道:“赵大人听见郡主所说了,去吧。”
赵则行眼瞅着堂上这几位大神谁都得罪不起,就连唯一的这个小姑娘,家世显赫,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不说,眼下督办的四王爷似乎也对她青眼有加。赵则行暗暗叹气,只好派出一队人挨家挨户送信去了。
不一会儿,该来的人来得差不多了。永昌侯站在堂上,只微微向宋瑾点了点头,就当是行过礼了。宋瑾并不计较他失礼的样子,楚逸更是向来不在乎这些,永昌侯却是环顾了四周一圈,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容蓁,道:“这位不是月郡主吗?已经是这个时辰了,郡主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还在此处?”
容蓁尚未说话,宋瑾已经开了口:“郡主是三公子一案的目击证人,在此处有何不妥?永昌侯坐吧,今夜还长着呢!”
不一会儿,衙役就带着栗文元和张大娘来了。张大娘的身子像是又虚弱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摇摇欲坠,就连头发都比容蓁第一次见她时更加花白。栗文元扶着她走进公堂,有些费力地向上位的几个人磕了头,宋瑾先开口道:“张大娘身子不好,不必站着听审了,搬个凳子来让她坐着罢。”
张氏谢了恩,坐在了衙役搬来的凳子上。栗文元看了看容蓁,想说些什么,却见容蓁对他点了点头,他知道此时多说不便,也就低下了头去。
很快,马捕头他们就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茉莉回来了,并将茉莉押进了堂。宋瑾对赵则行点了点头,赵则行一记惊堂木拍下,大声道:“升堂!”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赵则行声如洪钟,和他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截然不同。
马捕头把茉莉嘴里的破布扯出来,茉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你们既然已经抓了我来,自然是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将我拖出去砍了就是!”
“这么说来,你承认这五桩命案都是你所为?”赵则行眉头竖起,“好一个恶妇!为何这般草菅人命!”
茉莉再次冷笑:“呵,他们的命何曾是人命?都是畜生罢了!”
赵则行道:“那崔甲不顾夫妻情义赶你出家门,又对你的女儿看护不当致使她丧了性命,你杀他就算是他罪有应得,那后来的八个人又算什么?”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罪有应得。”茉莉道,“官府管不了他们,我杀了一双是死,杀了两双也是死,还不如为这世间除一除害!”
赵则行一听这话,更是生气:“胡说八道!他们做了什么官府管不得!”
茉莉一听,气极反笑道:“背着家中病妻出来与女子私会,还合谋着一起杀了妻子;因被讨债的追打流将家中小妹卖进了窑子换银子的,难道不该杀吗?送到官府来,你们可会管一管?莫说他们了,当初我女儿命丧黄泉,我来官府报官,连大人的面都未曾见上一见就被赶了出去!如今官府的门难开,茉莉一个弱女子,自然凡事只能靠自己!”
茉莉一番话毕,四周都静了下来,众人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楚逸抬眼看了看赵则行,他脸色难看得要命,一看就知方才茉莉的一番话,每一句都戳在了他的肺管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