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醉月楼送走了栗文元,容蓁也就回了府。临走前她见栗文元还是有些担心,安慰他道:“安阳侯我并不熟识,四王爷倒是说过几句话。那日他来问我案情,我想他应该是会努力找出真相的,你且放心些。”
她是把慧儿的事情放在了心上的,只是当下还没想到主意怎么做。正在房中想着,恰巧宫里来了人传皇后懿旨,说是明日午后在宫中举办菊花宴,邀月郡主赴宴。容蓁想着能见攸宁,欣然应下来了。
翌日上午,容蓁起床后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带上翎儿往宫里去了。一路到了玄武门,将拜帖交给了早早就侯在宫门口的太监手中,由太监一路引着往御花园里去了。御花园中早就已经摆好了宴席,席上每道菜均以菊花作为原料或点缀,看起来甚是精巧。
今日宴会是皇后娘娘举办的,故而只有宫中妃嫔和官家女眷参加。容蓁见攸宁还未来,就带着翎儿默默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了,并不与他人过多交际。倒是有几位夫人主动上前来与她说话,笑道让她多留几件好首饰给自己,容蓁都带笑应下了,正说着,却见林夫人带着侍女从一旁经过,只见她有些轻蔑地往这边看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女孩子家家的整日迎来送往,成何体统!”
原本围在容蓁身边的几位夫人听见她这么说都有些尴尬,只好沉默不语,倒是容蓁规规矩矩地向她问了个礼,道:“林夫人好。”
林夫人没想到容蓁会主动向她问好,只好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容蓁笑容温驯,语气婉婉道:“琳珍阁进来生意确实忙了一些,我每日也忙,倒忘了向林夫人贺一贺喜,不知雪姨娘修养的如何?”
林夫人自那日林府因傲雪无礼之事被圣上训斥后,便一直惴惴不安,没想到还能收到宫里宴会的帖子,忙不迭地就来了。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容蓁正与几个夫人谈笑风生,形容间并无半分女子被休弃之后的落寞之意,反而因着郡主规制的宫装显得更加光彩照人,林夫人心下就有些不痛快,才说了那么一句讽刺的话,没想到容蓁竟然真的会用傲雪来堵她的嘴,一时间虽然气恼却又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正当此时,有太监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凤驾到——各宫娘娘到——”
众人立刻跪下行礼,林夫人也借机离容蓁远了些。皇后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吩咐众人起身就坐。容蓁抬头,就看到在妃嫔堆里的攸宁正冲着她温和地笑着,她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随意吃了几口,皇后娘娘就吩咐大家自行在御花园中欣赏菊花,容蓁趁机跑到了攸宁的身边,欣然施了一礼道:“臣女见过丽妃娘娘,娘娘金安。”
因着是在人前,攸宁只好受了她的礼,但仍然是亲手扶起了她,之后就与她一道在御花园中赏花了。二人随意交谈着,却不见身后的林夫人正盯着容蓁的背影。此刻她也只是与相熟的几个夫人聊聊天,并不敢多言。心里却是越看容蓁越不舒服,正当这时,她身边响起了皇后的声音:“林夫人近来可好?”
近来林夫人在京城的贵妇圈子中并不好过,人人议论起来都说是林晟不守规矩才让容国公府退了婚,虽然容蓁的话说得绝了些,但皇帝还封了她郡主就已经是在暗里表明了态度。于是人人都明里暗里地要讽刺林夫人几句,谁知今日皇后娘娘竟主动到她面前,与她攀谈。
“谢娘娘关心,一切都好。”林夫人几乎从不曾与皇后如此亲昵的说话,此刻只觉得受宠若惊,声音都有些颤抖。
“雪夫人不出几月便要临产了吧,本宫派人送了些补身的药材到林府上,还望到时林府喜获麟儿。”皇后道。
“谢娘娘恩典。”林夫人忙要跪下谢恩,却被皇后拦下了。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皇后道,“如今丽妃妹妹与本宫一同侍奉皇上,听闻丽妃妹妹与林公子都是一道长大的,本宫倒想多听些丽妃妹妹的事。”
林夫人敏感地从这话中捕捉到了什么,道:“犬子哪里能和丽妃娘娘总在一处呢,苏王府自然是与护国公府更交好些。”
“护国公府……本宫听闻韩将军在滇南,率军有方呢!”皇后道,“那日丽妃妹妹对林府多有不敬,本宫替妹妹向夫人赔礼了。”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本就是那傲雪在圣上面前出言不逊。”
“那日是月郡主的好日子,她自然是惹得郡主不快了。”皇后话中意有所指,“当日林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丽妃与郡主自**好,难免要为郡主出出头,夫人别见怪。”
林夫人心头跳了跳。
“丽妃妹妹入宫便是本宫的姐妹,她闺中的那些事情,本宫自然想听听,更了解她一些,日后相处起来也更融洽。”皇后笑着道,“本宫私心里想着,要劳烦夫人说与我听了。”
皇后突然扬了扬声音道:“林夫人手绢上的花样绣的甚是好看,等下结束后不如去本宫宫中坐坐,教教本宫身边的宫女。”
林夫人低下头,带了些笑意道:“臣妇遵命。”
皇后突然提高的声音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容蓁与攸宁也听见了,攸宁皱了皱眉头,道:“林家夫人何时与皇后娘娘这般交好?”
“许是中秋那日陛下当着众人封了我的郡主,驳了林府的面子,今日皇后出面安慰一下也是有的。”容蓁想了想,笑道,“说起来也是有趣,若非闹出了这番事,我爹也不会将生意交到我手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好这样的事。”
“你向来聪慧,有什么做不好的呢?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攸宁拍了拍她的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紧张道:“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近来临洲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