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物压住口鼻?”宋瑾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竟是窒息而死吗?那同案的女死者呢?”
仵作打开另一条黑色单子,下头的女死者眼睛禁闭,衣衫凌乱,细白的颈上赫然有两个青黑色的手印,仵作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这个是被人掐死的。”
很快,仵作就验过了剩下两具尸体,最新遇害的二人死因均和三少爷一样,都是被人用外物压住口鼻致死,楚逸与宋瑾不约而同地看向唯一一个死因不同的死者,楚逸问道:“为之前的尸体验尸的也是二位吗?”
二人点了点头,宋瑾问道:“两位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起来第一位女死者,体内有用过姹女【1】的迹象。”仵作说得隐晦,但楚逸已是活了千万年见多识广自不必说,宋瑾亦是常常混迹于勾栏瓦舍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这姹女是妓女常常微量服食后用来避孕的。宋瑾眯了眯眼睛,道:“你的意思是,那是个风尘女子?”
“其余几个虽然看不出用过姹女,但从穿衣打扮上也是能看出来一些的。”仵作神情有些轻蔑,“就连被扔在京兆府门口的也是,唯一有些不一样的,就是和三公子一起的这位了。”
宋瑾和楚逸点了点头,二人交代了仵作进行更进一步的验尸,然后就离开了地窖。京兆尹赵则行早就已经候在了府衙里,因着前几日被元崇帝的一顿板子打得皮肉模糊,此刻他是坐也不敢坐,站也站得哆哆嗦嗦,见楚逸和宋瑾走了进来,想要行礼却险些站不住,好在一旁的师爷扶住了他,他说出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下官见过四王爷,见过安阳侯。”
宋瑾点了点头,道:“赵大人身子不方便,礼就免了罢。今日我二人前来也是奉了圣上的命,办好差事才是真,也不必再讲这些虚礼了。”
“依下官看,定是那民女张慧儿勾引不成,杀了永昌侯府的三公子,而后自尽。”赵则行恨恨道,“要我说二位咱们也不必再查了……”
“看样子,赵大人的板子是还没挨够?”楚逸幽幽道,“那凶手见赵大人抓不着自己,眼瞧着也替赵大人着急,这才扔了两具新的尸体在京兆府门口,就是为了提醒赵大人抓错了人,怎么赵大人却不领情呢?难不成大人要说,是那张慧儿的鬼魂跑出来又杀了两个人?”
“赵大人,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您再想息事宁人或者敷衍了事已是不可能了。”宋瑾道,“永昌侯在陛下那边闹着,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陛下要想安慰永昌侯,估计就只能将大人送出去了。大人若想今后日子过得安稳,最好就帮着本王与安阳侯好好查出个所以然来,方能保个平安。”
赵则行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情愿,但嘴上还是应下了。楚逸问道:“早先发生的三起案子里,女死者都是烟花女子的事情赵大人可知道?”
“仵作似乎是提过,我想着与案情无关,就不曾记录在案卷里。难不成二位认为这与命案有关?”赵则行说罢,猛地一拍脑袋道,“我就说若是个良家女子怎么会和那三少爷一起呆在客栈里,据说那张慧儿家境贫寒,保不齐是个暗娼也说不准呢!”
“死者为大,大人慎言。”宋瑾清了清喉咙,提醒道,“况且那张慧儿不管是死因还是死状都与他人不同,如今看来身份也有些不同,保不齐有什么隐情。”
楚逸故意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道:“大人一直说是有水鬼作祟,如今水鬼还不曾抓到,若是又有了怨灵可如何是好?”
赵则行被他冷冰冰又带着点诡异的笑脸和语气吓得一哆嗦,忙陪着笑脸道:“二位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事交代下官办的,下官努力去办就是。”
“眼下几乎能确定此事与在花柳之地寻欢的男子和烟花女子有关,大人只需在这些地方多派出一些官差巡查就是。”宋瑾道,“这些地方越到晚上越是热闹,巡查必然辛苦。还需要大人多多费心?”
赵则行连连作揖,道:“多谢王爷关心。只是若是担心凶手再作案,不如直接将那些青楼通通关了,岂不更加安心?”
“青楼可关,明娼可禁,但那些暗门子赵大人是否能关个干干净净?”宋瑾问道,见赵则行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何必搞出宵禁这么大的动静来,白白让百姓恐慌猜忌。”
“王爷说得是,下官遵照您的吩咐办就是。”赵则行道。
宋瑾又道:“我与安阳侯还要带些与死者有关的证据走,方便我们好好查一查。”
“此事圣上已全然交给王爷与安阳侯督办,自然无妨。”赵则行道,“有二位在,真相定能水落石出……”
宋瑾与楚逸不愿再听赵则行拍马屁,两人带上证据出了京兆府,此刻已是午后,宋瑾道:“今日怕也是查不出别的什么来,不如你我二人回去好好想一想,看有没有旁的思路。”
楚逸点了点头,与宋瑾告了别,带着清苑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在街市上,两旁的店铺自然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一片繁荣景象。墙角的地方趴着几只晒太阳的狗,看上去十分祥和。谁能想到这样的情景下竟有着一个手法凶残的杀人凶手,在暗中窥伺着,准备杀死寻欢作乐的男女呢?
“侯爷,我瞧着这案子奇怪得很。”清苑道,“这么久都抓不到凶手,会不会真的是水鬼干的?”
楚逸翻了个白眼,道:“你在鬼判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何时见过水鬼跑到客栈里杀人的?他们不过是缠住下河的人再将其溺死罢了。就算是水虎【2】也没有哪个能跑上岸的。此事就是凡人做的,之所以抓不住凶手,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去查。”
“那么侯爷何不去探一探梦,此事便可迎刃而解。”清苑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