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笑道:“瞧瞧你,看着丽妃娘娘过生辰,可是欢喜疯了,大好的日子,怎么还流眼泪呢?”
容蓁这才知有些失仪,连忙道:“我是看皇上对姐姐这样好,为姐姐高兴。”
攸宁一听这话,笑得更加欢喜:“要不是四王爷和四王妃恩爱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临洲城,旁人听了你这话,定要以为王爷对你不好了。”
容蓁的眼泪的确不合时宜,好在元崇帝并不怪罪,他笑道:“四弟夫妇恩爱,朕也羡慕得很。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沾一沾你们夫妻恩爱的福气。”
“臣弟还要多谢皇兄让我们来沾一沾丽妃娘娘的喜气呢!”宋瑾笑道,“我瞧着蓁儿看得也十分开心。”
元崇帝道:“是了,这样的烟花就连你我都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了,她们年纪小,更不曾得见。”话到这里,元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一看见身旁眉目含笑、柔情似水的女子,立刻又露出了笑容来,又道:“前些日子让你和安阳侯去寻的琴谱,寻得极好,朕还未曾谢过你们。回头你们二人到朕的书房来,喜欢的书画随你们挑。”
宋瑾拱了拱手,道:“那臣弟先谢过皇兄了。”
“朕与丽妃出宫,不便多留,原也是为了让她能到此处看一看为她准备的焰火,再见一见四王妃。”元崇帝道,“朕与丽妃这就要回宫了。”
容蓁一听,忙道:“皇上与娘娘这就要回去了吗?”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失礼,连忙闭上了嘴。
元崇帝爽朗地笑了几声,对攸宁道:“瞧瞧,四王妃可是舍不得你了。”
说罢,他又对容蓁道:“如今四弟已是亲王,也不必逢着初一十五递了帖子才能入宫请见贵太妃。你可常常入宫与太妃说话,若时辰早些,也可去长乐宫坐坐。”
容蓁连忙俯下身,道:“多谢皇上恩典。”
“说起来,朕还有些事要交给你办。”元崇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对宋瑾道,“前几日上朝时,有人递折子说最近城里流传着一些不干不净的册子,内容僭越,殿试将至,城中多是读书的书生,你常常在外头,可曾见过这样的册子?”
“臣弟兴趣多在字画上,这样的册子的确未曾见过。”宋瑾恭敬道,“皇上若要查,臣弟会在暗中查探。”
“那就交给你去办了,胆敢肆意攀诬编排皇族之人,绝不可轻易放过。”元崇帝道,“毕竟事关皇室颜面,交给别人办终究是不妥。你莫要让朕失望。”
“臣弟尽力。”宋瑾拱了拱手,“恭送圣上和娘娘回宫。”
元崇帝牵着攸宁,再次行至城墙边,小德子尖细悠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皇上和娘娘回宫——”
城楼下的人群再次跪拜,人人高声道:“恭送皇上与娘娘。”而楚逸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城楼下朝拜的人群里,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元崇帝和攸宁并肩站立在城楼之上,如同一对璧人。他心尖儿上像是被人狠狠搓揉了一番,泛着一股酸劲儿。清苑不知何时跟在了他身旁,轻声道:“侯爷,咱们回去吧!”
楚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若是能一直这样好,也罢。”
不知为何,清苑竟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几分苦涩,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好呆站着不再答话。楚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发呆了,我方才一时情急把自己的衣服给了个卖糖翁,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日后被人看见了总归不好,你去寻一寻他,把衣服拿回来,再留些银子给他。”
清苑不知情由,愣道:“衣服……给了人?”
楚逸点点头,道:“你做得隐秘些,最好让他觉得今日撞见了神仙,主要是我脑子一热还给丽妃发了块儿糖,日后若真的露了马脚,真心不好。”
“发糖……”
楚逸看了看清苑不可置信的样子,转身离去,嘴里还不忘嘱咐道:“尽早去办了,再来回话。”
元崇帝与攸宁离开后,容蓁才轻声对宋瑾道:“皇上让你查的是……”
“读书人总是爱私下里传抄一些文章,怕是有人看了那些文章心里不舒服,这才闹到了皇上跟前。”宋瑾道,“眼下京中聚集着前来应考的学子,皇上自然也不喜这些东西流传在坊间。”
容蓁心里一动,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册子,她试探着问道:“王爷天天在外头,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册子?”
宋瑾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上了慵懒的笑,柔声问道:“蓁儿你可曾见过?”
“见过。兴许还带进了王府几本。”容蓁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思来,“怎么?不如王爷直接将我送去皇上面前交差,这样一来也省了王爷的腿脚。”
宋瑾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小孩子脾气。”
天边的烟火散去,夜空少了那样夺目的陪衬,竟然也显得暗淡了。皇城之内,昭阳殿前,冯皇后只穿了单薄的寝衣,在仍有些微凉的夜风中微微颤抖着,一旁的宫女执着一件厚披风站着,小心翼翼地轻声道:“娘娘,咱们还是进去吧,外头实在有些凉。”
冯皇后近乎失神,茫然地回过头,说了一句:“啊?”
一时间,小宫女吓得跪倒在地上,只因冯皇后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宫城的东南角上,有一处几乎瞧不见人的宫室,它的外墙比寻常的宫室更高一些,院中没有一处灯光,透露出一股死气,可躲在屋顶上的猫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踮起脚,跳下了屋顶。
那是刻意压低了的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那男声道:“今天外头真是热闹,只可惜我这里没有一扇窗,什么都看不见。”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乎连不成一句话:“我……我不是来……陪你了……吗?”
男人笑了一声,身下的动作并不停,声音更加低沉:“也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