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礼见容蓁面色不好,心中也警惕了起来,他细细思索着容蓁的那几个问题,而后道:“我们也是快走到东北角才出来了几个宫人……听你一说,今日之事是有些太巧了。”
“姐姐走后,皇上可有与你说些什么?”容蓁觉得现在旁的事情都不如这件事来得紧要,只要元崇帝没有上心,一切都还好办……可是既然已经设计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能不上心呢?
韩煜礼把元崇帝那几句听起来别有意味的话同容蓁说了,又道:“旁的除了些军务也没有什么了,临走前皇上还嘱咐我安心在京中养好身体,多陪陪我爹娘。”
容蓁心里一沉,这就是存了不让他离开的心思了。容蓁看着他,试探着问道:“你可想留在临洲?”
“容妹妹可也是觉得临洲留不得了?”韩煜礼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也给身边的赵康倒了一杯,“皇上那几句话说得实在是意味深长,我何尝听不出来,可是如今他既下旨让我留在京中,我又该如何脱身?”
“当日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一些,虽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但若是没有几分真掺入其中,如何能这样一击即中?”容蓁道,“那些书信和信物直指你与姐姐早已定情,哪怕如今证明了证据是假的,但你曾让我带过的那句话还是真的,你拿着镯子在众目睽睽种下上了苏王府的门也是真的。你若留在临洲,日日在皇上眼前晃悠,只会让皇上一点一点想起那些好不容易掩盖起来的真来,真的东西加上那些假的东西,想得多了就全都成了真的。”
“如此一说,当日我想与她……的事也算隐秘,皇上究竟如何得知?”韩煜礼的眉眼间多了些冷峻的意味。容蓁听得此话,便知道他并不十分清楚林晟在这整件事中的作用,思来想去,却又不知如何对他说,只好叹了口气。
“可是阿晟?”韩煜礼见她叹气,心中也明了了积分,终于是皱着眉,将这话问出了口。
“他大概只是将那些事对林夫人说了,却不想林夫人和宫中那些想要害姐姐的人勾结在了一起。”容蓁唏嘘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毁了与林家的这桩婚事,皇上却摆明了态度偏向容府,林夫人自然心里不平,总想着要攀上更高的枝头,这才牵连了姐姐。”
“想不到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韩煜礼摇了摇头,“我是那样信任他,才事事都不曾瞒着他,谁知竟留下了这样的祸患。”
“大抵他也不曾想到林夫人问他这些,是想要由这些事借题发挥,他从小便听惯了林夫人的话,况且……”容蓁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当日为你带话的人本来是我,后来皇上知道的却是他带的话,想来他还是存了些不要把我牵扯进去的心思的。却不想动手的人织了张大网,一个人都跑不出去。”
“就算他只是无意,可是到底是差点害她失了一条性命。”韩煜礼的眉间像是系上了死结,“事到如今,我与他再也无法做兄弟了。”
“说到此处,我还有一事想要知道。”容蓁的眉头也微微皱起,“那日你送去苏王府的那只羊脂玉镯子,林晟可有交还于你?”
韩煜礼摇了摇头,容蓁见状,想当初那只镯子保不齐真的是韩煜礼的那一只,心中更叹宋瑾思虑周全。
“煜礼哥哥,蓁儿年纪小些,今日说些本不该说的话。但是姐姐曾经吩咐我照顾好外头的事情,所以虽然失礼,我还是直接问了……”容蓁轻声道,“哥哥你打算何时娶妻?”
韩煜礼似是被她的问题问住了,片刻间竟说不出什么来。容蓁接着说:“生而为人,重情重义自然是好的,义也罢了,只是这情……若当舍不舍,当断不断,也许就是祸患。”
“今日是巧合也好,设计也罢,你在御花园中见着姐姐,自认为自己不露任何端倪,可是即便是现在,我也能看出你提起姐姐时眼神的异样,何况在场的天子。”容蓁的话既已说出了口,也不再委婉,“事到如今,想办法远离临洲远远不够,你还得要让皇上放下心来,才能保全所有人平安。”
“难道你是让我娶一个并不喜欢的女子,来让皇上放心,保全我护国公府平安吗?”韩煜礼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几滴酒从杯中洒了出来,“那岂非耽误了那无辜女子的一生?用这样的法子保全性命实在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作所为,我韩煜礼就算是被皇上拉出去一刀砍了,也断不做这般害人的事情!”
容蓁只是一提,却不料他竟这般恼怒,心下虽担心他的痴情会坏了事,却也因他的正气凛然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见他十分生气,正欲说话,雅间的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了。来的人是红菱,只见她手中端着一个盘子,她将盘子放下,轻声道:“店里新来了个江南厨子,做的东坡肉甚好,我端来了一份,各位不如尝尝。”
韩煜礼见来了人,心中虽怒意未消,面上的神色到底还是缓和了些。赵康见眼前的红菱步履轻快,忍不住打趣道:“红菱姑娘当真十分的厉害,竟瞒过了我们两个历经沙场之人,我还以为你真的摔伤了腿。”
“公子笑话了。”红菱看了看容蓁,笑道,“谁叫四王妃今日来到我这醉月楼中,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问了问,她才说是有几句要紧话,一定要亲口对韩将军说,可是眼下情势不好,又不知如何能不引人注意地见到二位,我思来想去,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摔在两位的马前头,还惊着了二位的马,还要两位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赵康见状,连忙笑着道:“哪里哪里,你也是为了煜礼与昔日好友见上一面才出此下策,我们哪里有见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