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帝又看了看他,笑了笑道:“男子嘛,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喜于脂粉堆中混迹也是情理中事。”
宋瑾道:“臣弟无用,令皇兄这般费心实乃罪过。”
“你可是因着怕朕为你费心,这才做出一副定了心的样子来?”元崇帝冷笑一声,“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听你跟朕亲口解释一下,你与月郡主的流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瑾这才抬起眼看元崇帝,楚逸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眼神,只见他脸上的神色甚是凝重诚恳,他俯下身,道:“臣弟确实与月郡主情投意合,一直以来不知如何对皇兄开口,还请皇兄恕罪。”
“好一个情投意合。安阳侯……”元崇帝鼻子里嗤了一声,突然唤起一直不曾开口的楚逸来。楚逸连忙拱了手应道:“臣在。”
元崇帝的声音冷冷响起:“安阳侯,今日朕若将月郡主赐婚于你,你做何回应?”
楚逸一惊,但略一思索立刻恢复了平静,他立刻拱了拱手道:“且不说臣与容二小姐并不熟识,皇上可真的忍心把容家两个女儿都送到昆厥去?”
元崇帝挑了挑眉毛,道:“这么说你是不肯了?”
“皇上若下旨赐婚,臣自然不敢不娶。”楚逸朗声道,“但臣并不喜欢容二小姐那样的女子。太过于伶牙俐齿,也太不听话,当初她在林府的那一闹臣都看在眼里,实在怕得很。”
元崇帝听了他这番话,一直冷冰冰的脸也不禁松动了些,他呵斥道:“胡说!怎么都是朕亲封的郡主,哪里有这般不堪!”
楚逸耸了耸肩,道:“皇上问臣,臣自然要说实话。这些日子大家都议论着四王爷出去喝酒连个陪酒的女子都不再召,每天只要瞧见太阳快落山就准备回府,皇上只瞧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月郡主就已经这样厉害,若真娶回了门臣哪里还有一日清闲自在?”
元崇帝笑了笑,又看了看跪在一边的宋瑾,道:“既然月郡主这般凶悍,四弟你又看上了她什么?”
“回皇兄的话,世间女子千千万,本就是各花入各眼,月郡主在他人眼里纵使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可在臣弟眼中她就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宋瑾一番话掷地有声,“不怕皇兄笑话,臣弟自从听她抚过琵琶一曲,再也听不得旁的曲调。而且我与她相处之间,只觉小小女子甚是有趣。”
元崇帝并不理会他这一番真心实意的自白,问道:“朕听人说,你已经将府中姬妾通通遣了出去?”
宋瑾点了点头,道:“是。臣弟想着原都是些歌舞姬和琵琶伎,虽然在王府中多年,可到底不是正经的妾室,既然她们不入宗室玉碟,臣弟也不愿这等污糟事扰了圣上清听,这才自己做了主,还请圣上恕罪。”
“你倒是挺会替朕着想。”元崇帝被他一番话说得反而不知从何指摘,只好道,“你府中的姬妾,要留要赶,自然由得你做主。”
“皇兄赏给臣弟的那几位姑娘,在臣弟府中不过唱唱歌跳跳舞,臣弟全都给了银子,放她们回了本家。”宋瑾恭敬道,“还请皇兄放心。”
“你这样能干,朕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元崇帝道,“看你的样子,倒真是对月郡主一往情深。”
“皇兄,臣弟蒙受皇恩,一生顺遂,向来荒唐惯了,唯独与她相识后,只想日日对着她一人。”宋瑾说起话来颇为动容,“臣弟这边一直不知如何对皇兄开口,郡主那边也不敢对容国公道明情由,我们二人只能偶尔在外头私下里见上一面,虽从未有什么非分之举,可久而久之外头的人就传出了闲话来,于郡主清誉亦是有损,臣弟也是万般无奈。”
“你与她的事,太妃可曾知道?”元崇帝突然问道。
宋瑾道:“母妃确实看出臣弟心里头有事,只是此事皇兄尚且不知,臣弟如何敢说与母妃?”
元崇帝看了看楚逸,道:“安阳侯,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四王爷的婚事自然是陛下的家事,微臣不敢多嘴。”楚逸道。
元崇帝道:“朕让你说,你说就是。”
楚逸看了看宋瑾,又看了看元崇帝,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四王爷究竟看上了郡主什么,但听这意思二人已是两情相悦,皇上不妨召郡主进宫来,也问问郡主的意思。要臣说,这男女之间的事比天意还难测,陛下何必为了这些事忧心呢?”
“就你这些胡言乱语还能哄朕开心。”元崇帝笑了,又对宋瑾道:“罢了,现下郡主还在长乐宫中,你随朕一同过去罢。”
楚逸听到“长乐宫”三个字,心里头突得一下,他拱手道:“那臣先告退了。”
“无妨。”元崇帝摆了摆手道,“安阳侯一同去罢,回头让小德子去记上一笔就是了。”
楚逸俯下的头更低了一些,道:“是。”
于是圣驾起驾长乐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后宫去了。到长乐宫门口时,几人都听到一阵女子银铃似的笑声,元崇帝略略驻足,回头对宋瑾道:“瞧瞧这月郡主,实在是厉害,长乐宫中甚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外头有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四王爷到——安阳侯到——”
容蓁一听,有片刻失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攸宁一只手拎着走到门边行礼迎驾。元崇帝走上前来,温柔地伸出两只手将攸宁扶起来,带着些歉意道:“是朕不好,你们姐妹好不容易说些体己话,朕还要来扰你们。”
“皇上玩笑了,臣妾正与妹妹说道皇上最近有些咳嗽,想着做道新鲜些的润肺甜汤给皇上润润喉才好。”攸宁脸上的笑容甚是柔美,“正说着呢皇上就来了,可见是要早些备下才好。”
说罢,她又看了看此时已经无比自然站在容蓁身侧的宋瑾,还有默默跟在元崇帝背后的楚逸,道:“只是不知,四王爷和安阳侯怎么也跟着皇上一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