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宋瑾有了心上人的流言日益纷纷,众人更加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而宫里的事情更是变化难测。这其中最忧心的必数林夫人。当日冯皇后能借着丽妃和护国公府的旧闻生事,原本就是因她对冯皇后添油加醋地讲得那些事,而这些事又多是她从林晟处打探来再转告给冯皇后,更是她从林晟那里讨来了还未来得及还给护国公府的定亲镯子交给皇后做所谓的证据。
她原以为证据确凿,苏王府和护国公府失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相比起容家,其实她并不记恨这两府,只是看不得苏王府出了个丽妃,盛宠优渥,又时常替容蓁说话。再加上这么多年以来,林大人虽然也算是官运亨通,可是到底卡在了二品上,原本想着可以借着和容府的婚事开一开官路,谁知却反失一把米,得罪了容府不说,连带着一些原本与容府交好的鼎盛之家也不再怎么与林府往来。林大人已过不惑之年尚且不提,眼瞧着明年就要科举考试,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可是要提前准备好一条路来走的。林夫人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冯皇后头上,只要讨好了冯皇后,冯家愿意施以援手,前头又没了苏王府和护国公府这样在官场上说得上话的对手压制,林家自然是前途似锦。
可一心谋算得虽好,现实却是丽妃如今非但没有丧命,一朝从冷宫出来还得了宠爱,且是盛宠。反而是冯皇后,虽然明面上未曾被元崇帝怪罪,但皇上似乎已经下旨以圣上关心她劳累为名,由两位资历深一些的妃子分了皇后掌管六宫的权力。苏王府就更不必说,连皮毛都未有丝毫折损,苏膺的事已经查清楚是子虚乌有,因着苏王府受了委屈,元崇帝为表安抚更是多加赏赐。而护国公府那边也已经撤了守卫不说,边关来报,元崇帝听闻韩煜礼在边关恪尽职守,更是大加赞赏。
林尚书也是因着林夫人在一旁时时撺掇,这才随着朝中那些和冯家脱不开关系的官员们一道上了折子,参了苏膺一本。朝中众官员虽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觉得这林尚书毕竟昔日与那两府均是交好,竟然这般落井下石,做法甚是不体面。如今苏王府和护国公府均是相安无事,唯独林府落到了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为此林尚书关起门来不知道跟林夫人发了多少次脾气,林夫人又哪里是个能忍的脾气?再加上那日林晟被容蓁当街掌掴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林晟每日里也不出门,在家憋着,一脸闷闷不乐,林夫人更是气得好几天都起不了身。
这些事传到容府,容夫人面上虽是无事,心里头也是有几分痛快的。再加上她与容蓁谈了好几次,容蓁皆道与宋瑾一事是自己心甘情愿,虽然这宋瑾曾经荒唐,好在如今十足十地拿出了一副改邪归正的样子来。这些日子到处传着四王爷心有所属的话,容夫人那般机敏,自然想到了他的计划是什么,也算是用心良苦。想一想容蓁能得此姻缘,容夫人实在是心情极好。
容蓁自然没有看上去那般高兴,这日她好不容易溜出府,整个人闲得发慌,想想这府外也就红菱与她还能聊聊天,就兴冲冲地往醉月楼去了。
行至醉月楼,只见红菱正站在柜里写着些什么,她悄悄走到红菱身边,突然大声说:“姐姐写什么呢写的如此入神?”
红菱被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到容蓁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连忙用手抚了抚胸口,道:“小祖宗,你怎么来了?”
容蓁嘿嘿一笑,拉着红菱进了雅间,红菱吩咐小二给她上了酒菜,坐下与她饮酒聊天。酒过三巡,红菱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听闻妹妹善奏琵琶,前几日有人送了我一把琵琶,不如妹妹帮我看看,也好校校音色。”
容蓁应了,红菱让人取来了那把琵琶,容蓁接过来看了看,道:“姐姐这把琵琶背料用的是紫檀,紫檀做的琵琶弹奏时泛音极佳,这琴弦也用的是上等的丝线,弹奏时音量大,且音质清脆明亮,若在空旷处演奏,声音能传两三里地,白诗有云‘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想来姐姐这把琴也是做得到的。且这轴相以象牙为料,可谓上品。”
“听妹妹如此说,这倒真是把好琴,如此好琴若不能听妹妹弹奏一次,岂非憾事?”红菱道,“不知妹妹能否赏个脸?”
容蓁笑笑,抱起琵琶,校了校音,随手奏起了一曲《夕阳箫鼓》,只见她指尖技法纯熟,弹奏出的旋律更是雅致优美。悠扬的曲调倾泻而出,红菱从未见过这般的容蓁,只见她神色认真而又娴雅,竟多出了些往日没有的柔媚之色来。
一曲结束,门口传来了掌声,容蓁看去,只见是宋瑾。他脸上带笑,也不等容蓁请,自己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道:“本王路过此处听得上好的琵琶声,便想着来看看,谁知竟是蓁儿,本王竟不知蓁儿弹得这样一手好琵琶。”
容蓁见来人是他,只觉得刚才喝的酒一瞬间都上了头,冷着脸一言不发。宋瑾也不生气,一屁股坐在容蓁对面,红菱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今日我是来寻姐姐的,姐姐若走了,我就不多留了。”容蓁说罢要起身,红菱见状连忙劝说:“妹妹这酒菜还未用完,岂不浪费?”
“红菱姑娘是这醉月楼的主人,又是蓁儿的朋友,不必讲这些虚礼了。”宋瑾道,“一同坐吧!”
红菱这才落了座,却是不太敢说话了。宋瑾道:“方才蓁儿这曲,旋律柔婉,情调安宁,仿佛听着就能看到一幅良辰美景,甚妙。”
“王爷平日在宜春楼就这般与青烟姑娘谈论曲调吗?”容蓁想到前几日传到自己耳中的闲话,脱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