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义听到女儿这么一说,眉头更是皱起了:“好好的大米,你弄得那酸溜溜的,又不是怀胎妇人,那个除了三郎、四郎,就没一个喜欢。”
“爹,这前面的工序家里人都瞧着,便是泄漏出去,有人跟着做,也只能作出这些酸溜溜的糕。”林锦茵毫不介意她爹的抱怨,“我们这些米可都是另外花钱买的,如果我们这糕做出来卖了钱,爷可别想安排这钱的花处。”
说完,林锦茵先让她娘带两个弟弟去睡觉,三郎四郎虽然不愿意,可想到她姐每次去镇上,都有给自己带糖,倒是不好反对,耷拉着脑袋爬上自己小床。
林锦茵把她爹悄悄拉近自己屋里的角落,掀开用布遮住的一角:“这些天我可没闲着,你看。”
林守义疑惑地看着那些拳头大小的白团子,俯身一看,居然是磨成粉的大米团子,上面开始长了不少的霉斑点,更是不理解这是什么。
林锦茵笑着给他爹讲:“这是我自己发的最简单酒曲,我用它可以做些米酒出来,再用这米酒做糕,糕就只剩下甜味。这说来简单,可是别人掌握不了,就不能模仿我们,这样我们的糕,就独此一家。”
林守义原被白天的事打击了,发现上次盈利的事情不能复制,正情绪低落,现在被女儿这么一分析,立即对做米糕报了极大的信心。
为了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保密,林守义挽起袖子,自己和女儿连夜动手,先把林锦茵已经泡得发涨的糯米沥干水,接着在蒸锅的底部垫上一层纱布,把一粒粒洁白饱满的糯米倒上去,用筷子在糯米上扎上几个洞,林锦茵掌控大火猛煮了三刻钟,林守义将蒸熟的糯米倒出,摊开散热,在糯米不烫手后再把那些米团子上的霉点点,放进糯米饭中,最后装入一个瓦钵里,倒入准备好的凉开水,用力搅拌均匀。
林锦茵看到林守义额头的汗,对古时候看中男丁又有了进一步认识,这时候没有机械,砍柴挑水,播种抢收,就是这时候动手搅拌,那样不需要力气?
看着老爹搅拌得差不多了,林锦茵又赶紧在瓦钵口撒了些她自制的曲子,然后塞上稻草,外面用布蒙上,最后盖上瓦钵盖子。
瓦钵外面还用稻草包好,妥妥的一个农家保温罐就做好了。
林锦茵满意地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道:“爹,赶紧睡吧,明天不仅要打猪草,还得准备一些竹签子和芭蕉叶,事情挺多啊。”
林守义虽然不知道准备竹签子和芭蕉叶做什么,可总不能再女儿面前太掉分子,一份心知肚明的样子,道:“是得赶紧睡了。”
父女俩这番折腾早被大家看在眼里,不说三房有些小兴奋,就是四郎五郎就是从对方眼里看到星星,最惹人发笑的确实林老头。
因着林守义只给了他五十文,反倒给廖氏和孙氏一百文所谓的工钱,让他很是不满。有没有分家,他这一家之主怎么就不能把钱握在手里?老二虽然没有没着说他留下了多少,就他那性子,少说也不下三百文,这笔钱合在一起可就是小半两银子啊,想想就心痛。今晚上,大半夜不睡觉,在厨房里捣鼓,怕又是想出了这钱的新点子,他这次会给多少给我这老爹呢?
想着这些的林正方不时叹气、翻身,让旁边的廖氏很是看不上,不过想想老二给自己的这一百文,老二可是说了,是感谢自己的手工钱,老爷子收不走,哼,还没有谁单给过这么些给老娘呢。
家里的开销虽从自己手上过,老头子难道没数?以前自己也不过抠个十文八文,攒点私房钱,别说自己偏心老二,以前老二给子带口好吃的,买把梳子,如今还给自己这么些钱,我也这么偏心他!
老太太心里也是打定偏帮二房到底的心思。
林老爷子再叹气翻身时,老太太受不住刺了他一句:“后悔偏心花那么多钱养老大了?还没有老二自己挣了钱孝敬的多?”
老爷子听了有些火大:“后悔什么?人想出头就得做官。别看老二这么捣鼓有些收益,可家里底子薄了,别人欺哄或是强压,不是说不起话吗?这些兔崽子可是哥哥开了蒙的,是读不出头才停的学。”
老太太今天也不做低伏小,撕掰开了说:“都是我肠子里怕出来的,我难道不盼老大好?先说这读书,他为啥能读出来,他是谁启的蒙?后来又在哪家私塾念了多少年?考了多少次?老二可只在那个私塾的蒙童班读了几年,那时候我俩的心思可都在老大身上,老二可是每天一直被老大的压得死死的;老三、老四、老五,这都是在村子里混了两年认得两个字,能读出啥?”
老爷子被噎住了,气哄哄地喘粗气,老太太又掰开了说:“咱当父母的,供娃读书那是应当的;可为了他读书,你看看家里现在的条件,这要给四郎五郎说亲,人家媒人一听我们给的聘礼,脸上都不好看,咱们这十里八村的,怎么办婚事你不知道?那也是亲亲的儿子,你不心疼?
老大读书我们供,孙子读书我们供,孙子的婚事我们也要操心,可我们享受了啥?每年我们给多少?他们孝敬多少?我不是要他多孝敬,可他上次回来张口就卖地,想过我们这一大家子以后靠什么活?
再看老二,他上次买回来的那些布头、梳子什么的,是二丫头卖的板栗卖的花也好,是他自个儿存的私房钱也好,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后来能卖出去,也是他的能耐。还能拿钱我俩老东西,你还想啥?自己儿子挣好日子,你就要拉后腿?”
林正方被老太天一席话砸得头昏眼花,他心里也有些怨老大自私,可他不能说啊,难道给大家说,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是个算计家里的人?
本来只是心里有些烦躁的林正方越发堵得难受,拉过被子蒙着头道:“大半夜,闹啥啊,睡觉!”
老太太斜瞪他一眼,心里道:“当我想闹,还不是你心太偏,还怨我偏心老二。老二孝敬我,我就偏他了,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