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天高,风一直吹。
三两盏孤灯明灭不定,周扬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茫然的打量着周围又脏又乱的小巷。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什么地方去?
捂着有些灼痛的额头回忆了好半晌,周扬终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些印象。
对了,好像是因为失恋拉着宿舍里几个损友出来喝酒,几人喝的正高兴呢,忽然一个身材曼妙、长相甜美的紫衣女孩来搭讪,似乎是看上了周扬那无处安放的帅气,隐约透露出要交个P友的念头……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良好青年,周扬自然是义正言辞拒绝了,并且还一本正经劝人家女孩子要自爱自重啊什么的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于是,那妹子眯着眼睛十分“友好”地对他笑了笑……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妹子笑完后,周扬的记忆便出现了空白式断片。
无论怎么回忆,对之后所发生的事都没有一点印象。
最后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就像一袋垃圾般被人扔在了这个小巷子中,冷的鼻涕泡都快流到嘴巴里了。
摸了摸口袋,钱包身份证等值钱的东西都还在,手机没有信号,电池还剩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量,粗略检查一番,倒是没丢什么东西。
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周扬感觉自己双腿酥软,眼睛似乎也有些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提不上力气来。
这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该死……不会是被人割了肾吧?
这个念头一诞生,周扬整个人都止不住抖了三抖,急忙掀起衣服往腹部一看——没有被开刀的痕迹,但脊柱两侧属于肾脏所在的部位确实扁了下去,好像被人掏空了一般毫无存在感。
肾呢?
无论周扬怎么摸,都感觉不到肾脏的存在,再加上寒风凛冽,他的双腿还止不住打着摆子,更是不由得悲从心起。
啊啊啊!!!
我的肾,我的肾啊啊啊!!!
就在周扬心声绝望之际,一个青年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别摸了,不小心弄断了体内那根续命的‘弦’,你会当场死掉。”
周扬吓了一跳,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青年潇洒的斜坐在围墙上,那青年剑眉星目容貌俊美,黑色风衣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发长及腰。
青年居高临下打量着周扬,自言自语道:“一个被魅魔榨干的普通人,竟然还留了半条小命?真奇怪。”
“你是谁?”周扬没有听清对方的嘀咕,他后退了两步,有些紧惕地看着青年道。
青年似乎有些走神,独自坐在围墙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摆了摆手笑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不管你有没有恶意都请离我远点,不然我马上报警了。”周扬紧紧握着手里那部没有信号的手机,试图给青年造成一点压力。
——虽然对方帅的让人嫉妒,眉目柔和也不像有敌意的样子,可此时小巷子黑灯瞎火的,他又发现自己很可能被人割了肾;能相信这样一个大晚上不睡觉爬到围墙上吹冷风的陌生人才有鬼。
青年毫不理睬周扬那苍白无力的警告,他从围墙上一跃而下,飘逸的长发看上去美得像一幅画卷。
“不要激动。”青年抿着嘴快步向周扬走了过来,只见他一拨一拉,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便将周扬手里的手机夺了过去。
青年拿着手机垫了垫,又冲周扬眨了眨眼自我介绍道:“别紧张,我叫陆远,是青城宗第二十代剑门首席大弟子,来临江追捕一只受灵气大潮影响复苏作乱的魅魔,之所以遇到你就是因为那只魅魔的缘故。”
什么远?什么魔??什么宗???
???
为什么单独一个字拎出来我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理解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又忘了普通人不知道这些。”
那位名叫陆远的青年见周扬满脸关爱智障的表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算了,你只要清楚我对你没有恶意就行。”
周扬眼中警惕之色丝毫不减,陆远解释了一大通的话不仅没让他放松下来,反倒让他更警惕了。
看上去这么温柔帅气的家伙,说不定就是从临江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人呢?
万一被一个精神病弄死弄残那可真是亏本亏到姥姥家了。
可能的话,周扬很想掀桌跑路。
然而形势比人强,此时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能讲两句逻辑通顺的话都算了不起了,根本没有掀桌子的筹码。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没有恶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陆远漆黑深邃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半问半答道:“大概属于临江市郊边缘……吧?”
……
这也太没底气了啊。
不过得知自己很可能还在临江市内,周扬还是重重松了口气,没被拐卖到什么鸟不拉屎的犯罪窝点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过几句简单的交流,周扬大致认同了这个名叫陆远的青年的确对他没什么恶意,至于是不是精神病患者……这点还有待商榷。
“昨天喝多了点酒在这垃圾堆里睡了一觉,今天醒来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劳烦帮忙打个报警电话?”周扬求助道。
随着意识的清醒,他越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妙起来,就算对方真的是个精神病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类事情报警是没用的。”
见周扬好像对没那么警惕了,陆远摇了摇头:“你肾里的本源之气都被魅魔抽走了,可能是因为肾身体好,所以体内还剩了一丝气息维持着身体功能的正常运行。但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你还是会因衰竭而死。”
又来了又来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千万别被这精神病带进同一个思维区。
等等……
周扬机智的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你知道是谁割了我的肾?”
“我重申一遍,魅魔没有割掉你的肾,不然你早就死了。她只是吸收了你肾里的阳刚之气,所以你现在才能吊着半条命。”
陆远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身形修长、面如冠玉,此刻神色认真说起话来别有一番风味。
等等……我脑子里在想什么?
周扬赶紧使劲摇了摇头,理清头绪之后继续问道:“那你说的魅魔,是不是一个乳量下作的紫衣女人?”
虽然眼前这家伙脑回路有异于常人——估计是个有仙侠小说臆想症的精神病患者。
但他却也很可能是这件事唯一一个目击证人,能不能从他嘴里获得一些有用的线索是警察有没有机会将割肾凶手绳之以法的关键所在。
很不幸的是陆远再次失口否认道:“魅魔千变万化,除了感受其本源印记之外,普通人压根无法识别他们的相貌,不过你身上留的味道让我感觉很熟悉,想来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只魅魔。”
所以果然还是个精神病啊,怪力乱神的东西扯了一堆,关键就是不能证明割自己肾的家伙和那个紫衣女人有关。
不过万一凶手真是那个紫衣女人的话,希望宿舍里那两个王八蛋没出什么事吧……
陆远自然不知道周扬心里在想什么,他自顾自沉思了一阵子,又道:“可惜现在是晚上没有足够的阳气,而我又很赶时间……重要的是被魅魔误伤的普通人又必须要救,实在有些糟糕。”
沉思中,陆远忽然灵光一闪,开心道:“对了,我可以趁着圆月之夜还没过,用灵气辅助月之精华构建出一个化物阵法先续给你几天肾气,之后等过两天等我腾出手再来医治。”
喂,你这种脑回路异常的神经病决定不可能得到我本人的同意啊。
桥豆麻袋!
周扬下意识退了两步准备拒绝,然而陆远似乎并没有要听取事人意见的打算。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远左手一抹,一股奇怪的能量从他身体释放出来,缓缓与夜空明亮的月互相融合,之后竟然变成了细细碎碎的荧光。
那些荧光从陆远的指间流淌而出,在月光的衬托下凝聚成了一座桥梁,缓慢进入了周扬的身体!
……
周扬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喂喂喂,这是什么鬼?
根本不科学啊!
无数莹白色能量化作的光芒在路远的操控下宛若有了生命一般涌动。
——看着眼前这堪称奇迹的一幕,周扬又联想起之前路远对他说过的话,震惊之余终于忍不住开始遐想连篇起来……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修真者?
气吞万里剑斩八荒,坐地苦修眨眼已过千年……
修真者,这个一直以来只存在于小说和幻想中的名词,竟然有可能变为现实?
周扬呆呆的发现自己好像站在了新世界的大门口,二十年来生活在和谐社会所形成的稳定三观被陆远这一手魔术般的表演冲击得摇摇欲坠。
片刻后,沿着那座白光所形成的桥梁传来了一阵清凉舒适的能量,这股奇异的能量由小腹爆发朝着全身涌去,像是一汪清泉滋润了体内干涸的大地。
短短几个呼吸间周扬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感觉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有劲了,吃嘛嘛香!
这治肾虚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啊,莫非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