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
鲛欢欢一家所居洞窟。
鲛爸爸与鲛妈妈这些天来一直是以泪洗面,他们哭得眼睛都肿了。两个小孩子虽然没有那么悲伤,但是时不时缠着他们问“姐姐到哪里去了”,他们好想姐姐。每每这时,他们就更伤心。
鲛志轩来过几次,但是都说没有找到欢欢在哪里。
鲛爸爸要去求族长向敖家求助帮忙,他又说他去,假装去逛了一圈回来后又说族长不答应。
本就伤心的两位老人更加绝望。
他们一天到晚坐在洞窟前翘首以盼,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马上就出现在眼前,但是一天天过去,一条条落空。
现在,天色又暗了下来,鲛爸爸起身道:“进屋吧,看来今天欢欢又回不来了。”
“我再等等,我再等等,你进去吧。”鲛妈妈执拗地道,“今天门口来了几只报喜鱼,我想这是在预示着欢欢要回来了。”
鲛爸爸不屑一顾道:“那玩意你都相信,要等你就等吧。我等了一天好累,我要去睡觉去了。”
他说着自个进洞窟而去。
鲛妈妈一双眼睛盯着前面蓝幽幽的海水,心里念叨道:“老天,你就帮帮我们吧,让我家欢欢早点回来,我以后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香。”
她想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连连哈腰揖拜着。
“妈——”
她正在揖拜之时,一声亲切无比的叫声钻入耳朵。
她听着久违的亲切嗓音,心中荡起一股欣喜赶紧睁开了双眼。
这不,女儿真回来了,看来自己的诚心真的感动了上苍。
“欢欢——”
鲛妈妈欣喜无比地欢叫着站起身向女儿抱迎上去。
“妈——”
鲛欢欢终于回到了家,终于看到了想念的妈妈,她也欢叫着奔了过来。
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
鲛妈妈泣不成声道:“欢欢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妈妈可就要疯了!”
“妈,欢欢让你们受苦了。”鲛欢欢歉疚地道。
“不苦,不苦。”鲛妈妈松开双臂,看着女儿道,“回来了就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唉,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子?”
她说着关爱地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眼睑问:“疼不疼啊?”
“不疼,不疼。”鲛欢欢赶紧道,“现在好多了。”
“你是被什么人抢走的啊,去了这么多天,一家子都担心死了。”
“妈,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鲛欢欢安慰着妈妈道,“那些贼人都受到了惩罚!”
“那些挨千刀的,明里打不过就来暗的,真是卑鄙无耻。”鲛妈妈想起从身上拔下的针又气愤地骂起来,接着又问,“他们真的受到了惩罚?”
“真的,我骗你干嘛。”鲛欢欢说着把她往洞窟里推,“进屋吧。”
他的父亲与弟弟妹妹本来已经入睡,被外面二人的谈话吵醒,高兴地迎出去,却与进来的二人撞个满怀。
一家人重新团聚,高兴得两个孩子蹦跳着直喊“姐姐”。
鲛爸爸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喜色,眼里隐隐含着泪水。
鲛欢欢亲切无比地叫了声“爸”。
鲛爸爸的泪水终于憋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聚在一起,洞窟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家人团聚高兴之余,鲛爸爸与鲛妈妈和鲛欢欢,心里又为别的事担起忧来——族长规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一家人又得面临着棘手的事。
夜已经深了,但是三人都没有睡着,他们都在想着怎么样对待的问题。
这一家子,刚刚得以团聚,又得面对另一件烦心的事,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穿破还遇顶头风,也许就是这样的写照。
一家虽然知道事情越来越不利,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们谁也不想说出来搅了家人重新团聚的难得氛围。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了几天。
这日,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一家人还在进早餐,几个身材魁梧的鲛人就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洞窟前。
一个额头前突,双眼凹陷的鲛人冲鲛爸爸大声吼道:“老鲛,你女儿考虑得怎么样了?族长大人要我们来问问,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爽爽快快地说一声。”
鲛爸爸和鲛妈妈见了那几人,顿时没有了胃口,他们早知道女儿的心思,是以没有开口说话,俱都望了鲛欢欢一眼低下了头。
鲛欢欢看着爸妈那越来越沧桑的面容,心里真想说一声“同意”,但是只要这句话说出了口,就算海枯石烂也不能反悔了,只要说出了这句话,她的下半辈子,就注定要与一个痴痴傻傻的敖家人共同度过。
一个傻子,他虽然贵为龙族,虽然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穿不完绫罗绸缎,但是跟了他,自己有何幸福可言,有何欢乐愉快?
但是不答应,一家人就会跟着自己离开族人领地,去过游荡、随时都有危险的日子。
既然得不到幸福,游荡的日子只怕比面对一个傻子快乐得多。凭自己的双手,自己一定不会让父母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
鲛欢欢思着想着,一咬牙道:“鲛管事,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
鲛管事是族长的心腹,对族长一向都是唯命是从,对族人却是想踩就踩,想欺就欺,一点也没有同情心。
他见鲛欢欢如此斩钉截铁,气得双眼翻白,显得眼眶更深了。
他伸指戟指鲛欢欢道:“好啊,你竟然敢抗拒敖家的求婚,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马上给我滚出鲛族领地!”
“走就走!海洋这么宽阔,难道还没有我鲛欢欢一家的立足之地!”鲛欢欢语声铿锵,毅然决然,一点也没有闪烁其辞。
她看着一家老小道:“我们走,我就不信离了这个地方不活了!”
鲛爸爸鲛妈妈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虽然有些黯然神伤,但是也没有过多的悲伤,反倒是显得从容。
鲛妈妈草草收拾了一下日常用具,与丈夫分提着走出了洞窟。
鲛欢欢则拉着弟弟妹妹的手。
一家人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一直向前走,自然就会脱离族人领地。
鲛管事见此反倒愣住了,他本以为吓唬吓唬对方,鲛欢欢一家就会俯首帖耳地向他求救,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怕,反倒把他弄得灰头土脸的。
他站了片刻,赶紧追过去,拉住鲛爸爸道:“老鲛,你就劝劝你女儿吧,何况敖家是高人一等的贵族。你女儿嫁过去,你也跟着享福,再也不为吃穿住行烦心了。别人家想高攀都高攀不上,你怎么就这样糊涂呢?好好劝劝欢欢吧。”
先时颐指气使,现在却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话,前后真是判若两人。
老鲛先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也一直在埋怨女儿。
埋怨她不识抬举,埋怨她有福不会享,埋怨她不体谅父母的难处。
但是现在看到鲛管事反倒向自己哀求起来,那可恶的奴才样令他极是反感,从这一刻,他感觉女儿的选择是对的,是最明智的。
他看着鲛管事那奴颜卑膝的模样,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昂着头,不屑一顾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事是儿大娘难管,我们遵从欢欢的选择!”
鲛管事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于是恶牙狠狠地道:“好啊,没想到你老鲛也是一个榆木疙瘩不开窍,既然如此,你一家老小赶快走,赶快从鲛族的领地上消失!以后你一家老小的生死,完全跟鲛族没有了关系!”
鲛欢欢一家径直向前,对他的咆哮丝毫不理会。
鲛管事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漠视过,他看着远去的一家,气得跺脚骂道:“你一家去死吧!”
回答他的,依然是毫不回头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