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气候凉爽。
劳作了一天的渔民，十点一过，便熄灯睡觉了。
整个村庄，只有三五家还亮着灯。
余小海熄了灯，坐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快了，快了。”余小海望着通向市区的马路，自个念叨着。
远处，车灯光划破夜空，不时改变方向向这边驶过来。
余小海知道是白豪来了，于是站到路边去等着。
余小海家白豪来过几次，都是要货要得急，他提前来此等着出海归来的余小海。
车停在余小海旁边，白豪下车迫不及待地问：“货呢，在哪里，先让我看看，最好是活鲜鲜的。”
为了保密起见，白豪谁也没带，只身前来。
“你放心吧，绝对是活蹦乱跳的。”余小海笑着道，“这么值钱的宝贝，能不让它享受高级待遇？”
“不要废话了，快带我看看。”白豪虽从手机图片上看到过，但还是想亲眼看看。
“货还在船上。”余小海直到此时才说出了实话。
“那快上车啊。”白豪打开车门钻进去，对余小海催促道。
“用不着这么慌吗。”余小海边上车边道。
他嘴上虽说不慌，实则也想早点交易完毕，钱早点进了包包才踏实
白豪快速调头，向海边急驶而去。
二人刚驱车而去，黑夜中，五六个手执棍棒的神秘人物急急追了上去。
余小海与白豪在海边下了车，打着手电向余小海那条船急步走去。
余小海上了船，用钥匙扭开连接着一块活动舱板的锁，掀开舱板，一个特大盆子现在眼前。
盆子里浮着一条大鱼，足有一米四五长，头尾都挨着边了。
盆子里接连响着加氧机送出的气泡。
“你小子果然有一套。”白豪看着那条活鲜鲜的黄唇鱼，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这个特制的暗箱，就是专门用来装值钱东西的吧。”
“别废话，快将加氧机搬到你车上去，然后回来拿盆，我负责抱鱼，还要加河水。”余小海见他啰嗦，于是促道。
“一切我早就准备好了，盆啊水啊加氧机上面都有，你只管将鱼抱上去就行了。”白豪也是考虑周全的人，知道做这些事费时费力，于是早些时就将车子后坐卸了，放置了装鱼的物件。
“你考虑得还很周到吗。”余小海说着袖子也不倦，双手就往盆子底部伸过去，鱼自然在他双手的臂弯上面，他看准时机，双手向上一抄，立时将鱼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鱼儿受到惊吓之后狠力摆了摆几下尾巴，但还是抗争不过孔武有力的余小海，也就只得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
海边到停车处有一段三十多米长的距离，余小海抱着那条大鱼，起初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越往后，就感觉那鱼有千斤重一般，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白豪打开了车子后备箱的门，将被绳子紧紧勒住，覆盖着整个盆子的一大张塑料薄膜掀开，一盆水还是满满的。
盆子是条形的，与车身差不多宽，显然他也考虑得也很周到。
要是圆形的就很占空间。
他回头见余小海如此，便鼓劲道：“挺住，挺住，马上就到了，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在最后的五六步距离里，余小海越发感觉吃力，双臂虽然奋力向上抬，但还是感觉那鱼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就在这节骨眼上，车子左右两边五十米开外，突然亮起了无数道手电光，同时传过来喝声：“我们是渔政人员，你们非法捕捉交易保护鱼类，已经触犯了相关法律法规，现在，你们必须立刻停止一切非法活动，并且主动归案，如果抗拒，一切严重后果自负！”
随着话声，那些执法壮汉向这边跑步围了上来。
余小海陡闻喝声，心里一惊，憋着的一口气泄了，双手一软，百多斤的黄唇鱼立时“啪”地一声掉落地上。
“快跑！”余小海对白豪说了一声，转身向海边跑过去，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去了。
白豪在余小海开溜的当儿，也迅疾地一下子跳上了车，随手带上了后门，窜到前排迅速发动了车子。
雪亮的车灯射过去，让那些人慌忙举起手遮挡住眼睛。
白豪飞快地调了头，向一个较大的空隙处猛地冲过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劲头。
围过来的人见此只得闪开，车子穿过去，一溜烟疾驰而去。
那些人不管遁去的二人，只管跑到将才看到的落鱼之处。看着那条在弹跳的黄唇鱼，一个个笑容满面。
一人道：“雄哥的这个办法真好，虚张声势之下，就将俩人吓得屁滚尿流了。”
“咱们是有备而来，他们是做贼心虚，咱们一出声，他们就成了惊弓之鸟了。”
“果然是条大鱼，他妈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值钱的鱼。”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样子很是兴奋。
一人沉声说道：“啰嗦个啥，快叫车子过来，夜长梦多，早走早好。”
“是。”
一人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着屏幕道：“快过来。”见对方有了回应后马上关了手机。
远处，四道车灯划破夜空向这边射过来，两辆车风驰电挚。
车子一到，众人七手八脚将鱼抬上车，随后全部人员也跳了上去。
车子调头快速行驶，最后融入了去望海市的滚滚车流之中。
余小海一个猛子扎出老远，在海里踩水向这边望过来，见对方走了，方才游上岸。
他将湿衣湿裤脱下拧了拧水才又重新穿上，坐在沙地上懊恼地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呢？白忙活一场了。”
眼看就要到手的一百多万，就这样没了，无论是谁，碰上这样的事，心里都很懊恼。
他时来运转，满怀希望，憧憬未来，谁知一时之间就逆转，简直是倒霉透顶。
心忖要是被渔政人员抓到，轻则要被罚款，重则得住一两年免费的房子。
不幸之中也算是万幸了，他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但是那种失落的情绪，是怎么也恢复不起来的，那毕竟是一百多万啊。
他的生活原本可以从解放前一下子提升到小康水平，可是一番折腾，他的高兴劲又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到了深渊，这样的落差，也太让人接受不了。
“是谁坏的事，是谁坏的事？！”余小海一拳头重重地击在沙地上，“老子查出是谁，非得让你血债血偿！”
他这一声话语，有着无尽的仇怨！
他待心情平静下来，才起身往家走去。
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是白豪打来的。
他经常出海，所用手机自然是防水的。
他打开接听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兄弟，现在你在哪里？”为了安全起见，白豪试探性地问道。
“没事，他们还没有抓住我的本事。”余小海自负地道。
白豪一听舒了口气：“没事就好，免去了牢狱之灾。兄弟，怎么口风不紧，险些让哥也倒了血霉。”
“我怎么知道？”余小海没好气地反诘，“难道我想吃不要钱的饭，想住不要钱的房子？”
他心中一动，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是知道是谁坏的好事，我余小海非得让他加倍偿还！”
“兄弟，你不用敲山震虎，哥不会做这种不人道的事。”白豪听出他的话意，直接了当地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想来你也不会让很多人知道，对吧？”
“这事也就只有四个人知道。”余小海实话实说。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得多了。”白豪话里有话道。
“我知道了。”余小海听出了他的话意。
“没事就好，咱们以后见。”白豪说着挂了电话。
“只有这几个人知道，究竟是谁给渔政通的风报的信？”余小海悻悻然地道。
他自语着继续向前，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前面，他心一紧沉声喝问：“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