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濡沫说的别的男人该不会是徐麒吧?婵予子时一刻看到的濡沫房里的男人是徐麒?是濡沫杀了他?
“那人是濡沫?”
莫漓喃喃,也不知是在自语还是在问慕容若云。
已走在前头的慕容若云闻声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问:“在嘀咕什么?”
“仵作说的药理了得的人,该不会是濡沫吧?”她问他道。
“你觉得呢?”慕容若云反问,满脸难让人猜透的笑。
莫漓侧目看他。
他反问她做什么?濡沫是不是凶手实际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心里问自己。只不过听了邢仵作的话好奇揣测下罢了,想慕容若云与她关系特殊,总能给个明确的答案,不想他却反问她的想法。
慕容若云的这反问,让她心中一阵烦乱。而无论她觉得濡沫是那个人也好,不是那个人也好,心中的这种烦乱都挥之不去。
她勉强收了心,笑起来试探性地问慕容若云:“如果是她,殿下舍得吗?”
慕容若云盯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她眸中的精芒,就和那日他在长街上看到时一样,清亮又内敛深邃。
他不由垂着眼睑轻轻笑了笑,淡淡吐出半句话:“只要不是你。”
只要不是她?是谁都不在乎吗?
这话,让人受宠若惊。
但这话却让莫漓心中的烦乱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可濡沫不是他的情人吗?他一点都不在乎吗?
想到此,她脱口问道:“那濡沫呢?”
慕容若云没有开口,只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算是在回答她人不是濡沫杀的?还是他并不在乎濡沫?
莫漓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去揣测别人心思,这也是为何她总想着避开府里那些姨娘们的原因。
慕容若云这样三番四次态度晦暗,让她不免就有些恼火。
她沉下脸来问他:“那殿下怎么就知道人不是民女杀的呢?”
慕容若云看着眼前的人,笑得深邃。
“因为知道。”
因为知道?他凭什么知道?他昨晚分明冷冰冰地叫自己滚了,他又怎么知道她“滚”了之后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
莫不是还派人跟着她?
想到他昨晚对自己的态度,莫漓又愈加生气。
她直直瞪着慕容若云,置气道:“昨晚殿下可是亥时半就叫民女滚了。半个时辰去杀个人时间可是足够的。”
慕容若云笑道:“看来三小姐是在生本王气了?”
莫漓忙垂下眸,敛了敛性情。
“民女不敢。”她淡淡道。
实际,她之前已经没有把这事当回事了,她已猜到他可能是有难言的苦衷。不过是刚才恼怒地一时没有收住脾气而已。而此刻,既然慕容若云自己说起,她便索性顺势佯装置气质问他道:“昨晚的事,殿下不该解释一下吗?”
慕容若云眯起眼看她,似是早料到她要问这问题,他笑了笑,转身往前走去,并没有打算解释。
莫漓皱着脸跟了上去。心中恼得要抓狂。
跟着他走了几步,她平静下来,又问:“殿下为何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慕容若云依旧笑着,说道:“若是你杀他,任何方式都可以。如此复杂又下贱的手段,你莫三小姐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这话倒是没错……
可有人就是为了杀这样一个混账男人甘愿搭上自己……谁会是那个人?
现在想来,用这么复杂的手段来杀害徐麒,定然不会只为了杀死他这么简单。
凶手是为了掩盖一些事情吗?如果是,那这凶手未免太过蠢钝,连徐麒受内伤的事都没掩盖过去。
而这点很让人怀疑,正如仵作所说,凶手像是故意把死因暴露出来……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利用徐麒的死牵扯出一些人?还是利用刑堂审案去知晓一些想知道的事情?
莫漓想到了莫佶那种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的意味似是在告诉莫漓他已洞悉一切。
在婵予指认她是凶手的时候,莫漓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婵予和莫佶是一伙儿的,而莫佶的目的在她……
可莫佶想验证的她身上的事是什么?是毒?还是其他?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莫漓想着,不由眉头紧锁。
她转头问慕容若云:“殿下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不知道。”他坦白道。
莫漓看着他,又道:“有个人,嫌疑很大。”
慕容若云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笑,似是也早知道莫漓要说什么。
“你是说那个周吉人?”
莫漓点头,“殿下也觉得他可疑吗?”
“杀人这件事嫌疑大不大,本王不知。但仅凭公堂之上伪造了身份这一点,也足够让人起疑。”慕容若云道。
莫漓闻言惊喜,“殿下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是伪造的?”
慕容若云轻笑,“城东多是破瓦寒窑的穷苦人家。在漪青阁寻欢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城东的小民?”
这点,莫漓没有想到。她对慕容若云的洞察力有了些小钦佩,那些她完全没有当回事的话语,他听了一遍却能洞察到异样。
她微微笑了笑,问他道:“既然殿下知道,为何不揭穿?”
“那你又是为何不揭穿?”慕容若云又反问。
这回的反问,莫漓没有反感,她如实说:“不瞒殿下,此人乃是将军府的二公子。”
慕容若云眸光转动,“将军府的二公子,那便是你兄长?”
“他本名莫佶,二房的独子。”莫漓道,“他今天在堂上,明知我认得他,却还是捏造了自己的身份。”
“他断定你不会揭穿他。”慕容若云道。
莫漓挑了挑眉,“他的目的是我,我若揭穿他,又怎么对得起他百转千回把我带来堂上?”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为此不惜用那种方式杀死个无辜之人。”
想到杀人方法,莫漓依旧无法冷眼旁观。
慕容若云嗤道:“凡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可能。而凡事光凭想是没用的,你说他们杀了人,那可有证据指证他们是凶手?”
“没有。”莫漓不否认她自己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此时,听慕容若云突然严肃起来指责她道:“既然没有,就不要无端猜测!”
这突然间,发的什么火啊?
莫漓有些不明所以看他,脾气就又要跟着上来了。
看来帝王家的人,性情真不是一般的怪异。
莫漓在心中暗自咒骂。
她不知道不远处,正有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这里。
空旷的刑狱门前大道,只见慕容若云眸光犀利扫视起周围。
随后,他一记响指。
莫漓还疑惑着他这是在做什么,就闻一阵马蹄和车轱辘声由远及近。
很快,一辆豪华车撵从前头小道转来停在了二人面前,那是慕容若云的銮驾。
“上车。”慕容若云命令道。
莫漓摇头。
她可是还知道一个姑娘家的分寸的,与男人同銮而坐的失仪,可不是回家背一遍《女诫》就能了事的。不过此刻她还没想到,从慕容若云作证把她带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什么清誉可言了。慕容若云在堂上的那些证词,足以让她被道德的戒律鞭笞得体无完肤。
见她忸怩,慕容若云蹙眉。
下一刻,他一把搂过面前的人来。
莫漓一惊,立刻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眸光深邃,眸中流光闪烁。
又是这双该死的蛊惑人心的眼睛,让她一眼就迷失在其中忘记了反抗。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车撵里,而车撵已经快速驶离了原地。
她怒视着慕容若云,却见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取笑她道:“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怕坐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