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夜的辗转难眠,她终于好不容易在黎明之前睡过去,可当清晨的阳光如约洒在深眠的睡脸上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嘈杂声,瞬间将她从梦中惊醒,惹得她心有烦躁闭着眼微微皱起眉。
“乔妈妈呀,这个新闻上的女孩是你家女儿吧?”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语气满是客气。
“是呀是呀……是伊伊,这……这照片照得也是蛮清楚的嘛。”乔妈柔声回答道,心情非常好,一边不停招呼来人喝茶。“来来来,喝茶……大家喝杯茶,难得今天左右邻居都来了,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好多年,还真没有和大家聚在一起这么齐的呀。我真是很高兴的。”
“我们也高兴、高兴啊,没有想到乔妈妈生出来的女儿就要飞上枝头罗。林泽翰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真的是不错的,就连我家孩子平常也总在念叨说,林总裁呀可是典型的高富帅哦,那个钱可是赚得不要不要的呀……”起哄的是一个已经退休的女人,那聊八卦的情绪显得兴致勃勃。
刚醒来她一心只想抱住被子堵住耳朵继续睡,可似有若无间她好像听到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中出现“林泽翰”三个字,猛地一下完全清醒过来,就一翻身坐直在床中央。
“叮……”这时,床头柜上手机忽然响了,她低头睁开一只眼微微看一下,就无奈地伸手接起。
“啊……”那一边,猫猫突然尖叫一声,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身体惊得忍不住一抖,手机瞬间滑落掉到了床底下,可电话那一头猫猫仍在大声喊叫,“啊……啊……一人,你听到了吗?”
她微微愣了一下,趴在床沿上伸手摸索着手机,一边听着电话那边鬼吼鬼叫的声音,不觉倍感无奈。
“猫猫……你有什么事?小点声说好不好,我手机都被你吓得掉床底下去了。”终于,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手机,面对着行事一贯咋咋呼呼的猫猫,忍不住抱怨道。
“啊……这这这叫我怎么能够冷静下来啊,你你你……你伊伊,快说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泽翰……哦,不……是、是你什么时候和林泽翰开始交往的……哦,不、不、不,是……是……是,你什么时候和林泽翰变得这么亲密的,还一起睡在你家?”听着对方咿咿呀呀了半天,她终于才听到事情的重点。
可那重点就是这一刻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几天前在同一个房间里真实发生过的那一幕。
这一刻,她不觉惊得有些糊涂了,对着电话那头就语无伦次了,“你、你说什么呢,猫猫……我、我怎么会……”
“一人,你这样回答我的话,可就不仗义了啊,我可是你最要好的朋友,网上现在到处都在传你和林泽翰共处一室的照片,你还不承认啊。”猫猫抱怨似地数落此刻的她,听上去有些失望。
可这一刻她已然意识模糊,完全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了,默然低下头翻看新闻网页上更新出来的最新信息,第一眼就看到那一张像素极为清晰的“合照”早已变成全网热搜第一,顿时身体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啊……”终于等她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叫一声从床上弹起,径直跑到门口将门反锁就开始不停给前一夜已被自己说到无言以对的林泽翰打电话。
可听到的回应始终是一片静默,她募地呆住了,独自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门外传来乔妈担心的说话声,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尽力镇定回答道:“妈,我没事。我好困,再睡会儿。”说完,就拉过被子盖住整个身体,再不愿去听外面任何的动静了。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的皮椅上,听着外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忙乱不停的人声、电话声,莫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微微抬头看向窗外城市高楼林立之上那一片湛蓝无比的天空,竟无谓而奇怪地笑了。
再回想昨夜他亲手将照片发出去的一刻,他感觉到在这漫漫人生里似乎再没有哪一刻能比那时更觉清醒和理智了。
那一刻,确定下从最开始就阴差阳错对了的人,确定下已跟她学会那一种柔软而纯粹去爱的方式,他终于清楚知道,往后余生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他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下个如她一样在自己生命里重要到无可替代的人,而他的生命无法重来,付出的一切真心也终究无法重来。
既然一切已然是这样,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靠近她、抓住她并拥有她,哪怕眼前现实里她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他依旧决定、决定从她现在的生活重新开始,让她重新爱上现在的自己,爱上从前那一段他们一起经历的时光,爱上从前的她,所以他知道自己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无法逃离自己的机会。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亲手将她和自己推入这世界的漩涡中心里,在所有人围观的目光下让她和自己不得不紧紧靠在一起,他才能有机会重新走进她的心里,真正走进她的生活。
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看着她的来电,并没有伸手去接,只默然等到电话声停止,他就越来越强烈地感知到时间正在离那一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一张“合照”其实是他趁她没醒时亲手拍下当做纪念的,那时始终被她拒绝和刻意疏远,他也只有在竭力靠近乔爸乔妈的情况下,才能抓住唯一将她握在手心的机会。
回想起那一夜,她因为喝酒太多其实说出过许多许多惊人的秘密,此时清晰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感觉很痛很痛,才明白那时他一心想要维护她最看重的“骄傲的尊严”,事实上却忽略太多太多令她感到煎熬和难过的事。
“翰……不要、不要再来找我,因为、因为我这里,就是这里真的好痛、好痛的,可是呢、可是我还要逼迫自己,逼迫自己在你面前拼命地笑,拼命地不流泪……拼命、拼命地回避我心里所有、所有的难过。我、我也是人,也是……不是神,我、我真的会累。我好累,真的好累哦……呜呜呜……所以,所以你不要来找我了,不要……我也只是、只是想让自己好好喘一口气而已,好好的……”眼泪止不住流着,她稀里糊涂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语,每一个字听去都像在说梦话。
那一天,他坐在床头守她一夜,无语凝噎之间倍感自责和难过,情不自禁流下眼泪,莫名感到崩溃就在她崩溃之后,痛的刺骨越让他感觉清醒了,于是低头看着那一张孩子般纯真而清美的面容,他暗暗发誓不论这辈子还有多长,获得她的原谅还要多长,他都愿意花费一辈子去解开她的痛、她的恨、她的疲累和抗拒,倾其所有为她也为自己去铸造早已命中注定执子之手到白首相依的一个实实在在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