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不想要这件宝物吗?”景明开玩笑似的回头问道。
“对三弟来说是个宝物,对我可未必。”景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始终不曾把注意力放在这场争夺上。
景明恨恨地转过头,他最恨二皇兄的这个样子,不争不抢,做出个世外高人的模样。实际上,对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
“五十万两。”太监咬着牙报出价钱。
五十万两?大齐一年军耗也就这么多了吧。三皇子噤声了,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他的极限了,再出价,已经不是身为皇子可以出的了的了。
太监额头冷汗簌簌。来之前陛下已经下了命令,若是拿不下来,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三皇子不再作声,众人将目光齐齐看向容恪。在很多人眼里,容恪都拿得起这笔钱,作为大齐第一奸臣,富可敌国只是理所应当的事。
容恪真的打算竞价吗?
当贺兰将邪看到容恪嘴角那抹恶劣的笑容时,就明白了一切。
容恪众目睽睽之下举起牌子,手一松。木牌落到地上,咚的一声,清脆地响在众人脑中。
“五…五十万两,成交。”掌柜的头皮发麻地敲定价钱。有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经手这么多银两。
“主子打算放手吗?”文殊默默皱起了眉头。
“放出香饵,才能诱出大鱼。我不过是想看看,我的餐盘,有几只狗盯着而已。”
人渐渐散去,收尾的舞蹈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看客。贺兰将邪被青竹接回了丞相府。无缘精彩的异域舞蹈。
灯落了。
夜晚的京都显得很安静,只有一个随风荡来荡去的灯笼还闪着微光。
穿黑袍的太监抱紧了手中的盒子,里面装的正是方才拍下来的半生万象镜。他心里总有些不安,虽然有陛下派来的“精兵”护送,但是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他哆哆嗦嗦地问。
没人回答他。这些所谓的精兵都是这个样子,不说话,没反应,像块活木头一样。
说话间,那声音更响了。像是什么很硬的东西摩擦在地上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又像是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夜色里开始出现一些密密麻麻的影子在地上爬行。
那是什么东西!
待这些东西一点点接近,才显露出真实的模样。那居然是体长足有三尺的黑色蜘蛛。不知如此,在这些东西都头上竟然长着一张张人脸!
那些脸,长得诡异至极。个个满是皱纹,没有眉毛,却异常苍白。眼珠外突,眼睛里根本没有瞳孔。看他们的表情像是在哭,可是却长着一张巨大的嘴巴,嘴角一直裂到耳根,乍一眼看过去,反而像是在笑似的。
这太监已经吓得腿软了,瘫在地上,一步也走不出去。
就在这时这些怪物之中有了动静,一个女人,从蛛群里走出来。
“姑…姑娘是什么意思。”这句话他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但是,当他看到女子下半生狰狞的蛛腿时终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主子,是蛛女。”这场戏,文殊已经陪着自家主子看了很久了,没想到,等来的,是自家人。
“我看她已经不是巫族的人,该是景家的人才对,不,是景明的人。”
听着容恪满含冷意的话,文殊终于还是沉默了。自己人成为敌人,本身就是巫族最大的失败了。
“主子,要不要收网?”
“不急。”容恪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雄黄的味道和令人厌恶的腥气。
训鬼人带着他的宵鬼来了。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宵鬼就已经爬满了四周的屋脊,虎视眈眈地盯着蛛女。
“怎么,训鬼人也想来抢一抢?”蛛女看似嚣张地质问,实际上已经慢慢退回了蛛群中间,作好了对敌的准备。
“我们不是来抢的,不过是看戏的朋友而已。”屋檐上那人一身黑袍看不清脸,只是那声音却让容恪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一时间,四方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动手。
“这样等下去,可就无趣了。”话音一落,一只宵鬼一下冲出来,猝不及防,蛛女身边蛛群密集来不及躲避,被宵鬼一撞,手中的宝镜飞了出去。
那只宵鬼,瞬间被蛛群分食个干净。
下个瞬间,太监身边的“精兵”冲入蛛群。这场厮杀简直可怕,这个小太监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当场白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这些兵像是不怕疼似的,扑进蛛群了就是发疯般的绞杀,任凭那些怪东西咬在他们身上,甚至被咬下一条胳膊,也丝毫不能减慢他们的攻击。
越来越多的笑面蛛被杀死,蛛女逐渐变得烦躁。
“实在该死,实在该死。”蛛女气结,但是这不要命的打发实在过于凶险,她只能用蛛网拖住他们的行动。
然而这时,仅余的精兵开始把目标放在蛛女的身上。为此,蛛女不得不将所有的笑面蛛驱使到自己的面前。
不料,那吓得腿软的太监也不知是哪里来了力气,竟然趁这个空子,想去捡掉在地上的半生万象镜。
蛛女因此一分神,被活生生砍下一条腿。
“不自量力。”黑袍人一挥手,几只宵鬼一跃而下,把他拆吃入腹。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出现了结果,蛛女身后堆满了兵士和笑面蛛的尸体。仅剩不多的笑面蛛围住蛛女,成防守的样子。
檐上的宵鬼已经等不及了。
“小鬼们该进食了。我带着我的宠物们吃个夜餐。小姑娘,你请自便。”
宵鬼一哄而下,开始争抢地上的尸体。
蛛女无言,只是在这样的场面下,攒紧了拳头。
还好,有了半生万象镜,一切就都还值得。
蛛女捡起半生万象镜。就在这时,一片叶子飞来,割上蛛女的手背。她吃痛,刚捡起的宝镜又掉在地上。
“谁!”蛛女又惊又怒。
“巫族培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没想到,是为他人做了嫁裳。”
“少君?”蛛女看见容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东西你今天拿不走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是我拿的。”
蛛女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是退了下去。
“还想看戏吗?”容恪望着黑袍人,面色不善。
“不看了,不看了,来日再见。”黑袍人忍着笑意一般,带着宵鬼消失在夜色里。
“主子,一想到你心心念念救的是蛛女这种人,属下就觉得难过。”
过了很久,文殊低下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