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辰说:“学霸。”陈素萍满怀期望的脸不禁一下子少了几分光亮:“嗯......还有吗?”“......”苏景辰努力回想,遣词造句,字斟句酌,想说出一个能解决此刻尴尬的回答,但同时他是断不可能去撒谎的。
苏景辰陷入回忆,第一次注意到她,那天是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她在讲台上和同学们总结物理知识点,写了慢满满一黑板,她是物理课代表,所以觉得自己有职责带领全班学习。当时距下课还有没几分钟,同学们早就开始躁动起来,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吃饭,哪里还有心思听陈素萍讲什么知识点。
下面一些同学显示出不耐烦的样子,又气又想笑。苏景辰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生小题大做了,但又由衷地佩服她的勇气。
苏景辰说:“积极向上,一身正能量!”陈素萍面露微笑,“还有吗?”苏景辰很想再说些什么,但只得尴尬地摇摇头。陈素萍说:“好吧,看来我在你这里的印象也只有学霸了。我对你的第一印象知道吗?”
苏景辰看着她。陈素萍爽快地说:“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其貌不扬。”苏景辰愣了一愣,心想:其貌不扬这个词语是相貌不丑的意思吧......唉不对,好像是丑的意思?
陈素萍看着他一愣一愣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就是在夸你帅啊,这都不知道!”苏景辰露出淡淡的微笑,但心下不禁暗自欢喜了一下。也不再怀疑这个词的意思了。
可他后来又专门查了一下这个词,确实是形容丑的,不过他也知道是陈素萍无意中弄错了。
以前夸他帅的人很多,听到这类话已经习以为常了,但那是在一年前了。因为后来变得沉默寡言后,和同学的正常交流都没过几次,更不用说夸奖的话了。
陈素萍看他又莫名其妙地愣在那儿,已经习以为常,便低下头去写题了。
没写一会儿,便又扭过身来,问苏景辰这道物理题怎么写。苏景辰物理好的出奇,中考时的物理成绩差两分但到满分,位居全校第一,那两分还是因为粗心丢掉的。来到高中后,对物理的兴趣更大了,在其他课上偷刷物理题也是常事。
苏景辰拿着题看了看,不到半分钟,便知明题意,和她仔细分析讲解了。陈素萍只听得心服口服,虽然已经是经常问他题,但每次问完之后都暗自惊叹他的物理成绩。
苏景辰自从和陈素萍同桌以来,明显能感到每次归家返校后的恋家感觉轻了不少。自己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在学校后算是有了可以说话的人吧。
陈素萍整日里都是一副十分活泼的的样子,自带正能量,好想什么烦心事都没有,苏景辰心下不禁对这个女孩子的敬佩又加了几分。
苏景辰每次和陈素萍说话的语气都很温柔,他想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跟同学说话的缘故。
可是为什么长时间不说话后再开始说话就要温柔呢?是因为珍惜这个机会,怕自己的语气表现出疏远高冷,还是单单因为对面这个女生的缘故?苏景辰想不通。
在陈素萍这段时间的“带动”下,苏景辰不再是之前那样每天只是说屈指可数的几句话。他和陈素萍的话变多,周围同学也渐渐察觉,开始和他有交流了。但苏景辰还是只说正常交流的话,基本上不谈闲话。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跟人讲话时脸上会带笑容,而不是之前的木头脸。
别人在跟你谈话时,你始终板着一张苦瓜脸,结果可想而知,一次两次的话还有性格好的人可以包容。可是如果每次都那样,任凭再好的人耐性也会被磨的一点不剩,时间一长你的形象在同学的眼中就会成型。
至此之后,要是想再改变形象,便很难跨出第一步。
苏景辰只是板脸的时候少了,脸上多了些笑容,根本谈不上性格改变。
寝室熄灯后,苏景辰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地面,还有一条供学生们洗漱排水的水沟,里面的水泛起了鳞鳞微光,今晚的月亮皎洁如银。
寝室已经荡起了呼噜声,但丝毫不影响苏景辰的思路。
这段时间确实没以前高冷了,开始意识到和同学们交往的乐趣。最重要的是那让自己痛苦一年的恋家也有所缓轻。
自从和陈素萍同桌以后,她每天都找自己说话,起初对她有种排斥的感觉,就好像有人闯入自己的领地,打破自己的常规,心里便很不舒服。
但当时自己表现的不明显,他现在庆幸自己当时没表现出来。如果表现了,陈素萍一定不会再这样热情,自己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改善了。
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恋家情绪估计就是因为平时不与同学交往,整天除了学习便没事可做,所以才会没日没夜地沉浸到自己的思想里。
回家后会有家人的陪伴,而且没有学习的压力,可以好好放松两天。而到学校后没有一个可以聊天的人,一到学校会感到孤独寂寞,便开始想家,越是这样就越不想和同学交流,就越来越高冷,周而复始恶性循环,结果可想而知。
活泼开朗的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高冷异常的人,不允许也不屑别人踏入自己的领地半步。
是陈素萍把他拉了出来,拉出到正常快乐的生活轨道里。
苏景辰想着这些,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这次他没有用手去抹,而是任凭这股温热的液体在脸颊流淌。
苏景辰开始放下自己的界限,与人不再高冷,总是面带微笑。
但他发现,即使现在不再高冷,积极地与人去交往,自己也总是没什么话可说,一年来的隔绝已经使自己的言谈能力退化到了这种地步,甚至是在路上碰到自己班的同学,打招呼的手都摆的很生疏生硬。
而以前初中的好朋友们见了面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还是像以前一样直接走过去,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是自己一年来亲手造成的局面。
或许这是他的成长所应该付出的代价吧。苏景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即便自己想回归到一年前那个外向自如的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纵使努力向别人放出微笑,展现出热切渴望交往的形态,可表现出的也只是一种含蓄羞涩的微笑。昔日自在无畏的神态已经荡然无存,所有都只能带着已经去不掉的含蓄。
转眼间第二次月考已经结束,又到了该调座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