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江清月缓缓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父亲闭目的面容,父亲的面容古板依旧,刚毅犹存,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似睡着了一般。江清月颤抖的伸出双手抚摸着父亲的脸庞,泪水迷失双眼。手指抚摸着父亲的眉头低语道:“父亲,要是月儿不用您日夜操心,会不会您就不会有这么多愁容了!都是月儿不好!”
在低泣中,江清月站在江鹤轩的棺木前,用忏悔洗刷着思念。
江清月眼含清泪,手指慢慢的往下滑动,轻抚着父亲的脸庞。江清月身体一顿、目光停留在父亲的嘴角。江鹤轩的嘴角上在这一刻突然隐现出了一丝乌黑。
“按理说父亲是被人刺死,为何嘴角会出现这般黑色?”江清月一番思量后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急唤道:“白画.....白画......”听到江清月焦急的呼喊,白画一路跑到江清月的面前,看到江清月紧张慌乱的神色,白画担心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快,给我找根银针过来。”
江清月突然感到,父亲的死也许真的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不多时,白画再次出现,递给江清月一根银针,江清月小心的接过,对着江鹤轩的咽喉处刺了下去,此时她有些紧张,慢慢拔出银针。只见针头一半乌色一半银色。
江清月有些站立不稳。
“小姐”
白画紧忙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
看到了银针上的乌黑,白画疑惑的问道:“小姐,老爷不是重伤不治吗?怎会中毒?”
“现在你马上去找西郊的叶大夫,让他火速来府一趟,记住!千万不可声张,你就说是我悲伤过度,心血郁结即可”
江清月看着父亲,心中思量,以现在的情形看,三皇子与国公府,她都要重新审视才可了。毕竟萧奕陵与赫连平章都与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光是二人,现在,军营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其中,还包括在府中伺候父亲起居的老妈子。
江清月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身陷在一个无比巨大的旋涡中,而她就在旋涡的中心。
思索间,江清月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翠月珏,这是自家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也是父母亲的定情之物,现在也变成了她唯一念想。
“父亲,如若你真是被人所害,不管他是何人,清月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江清月心想间,那枚翠月珏已经被她紧紧的攥在了手中。
这是她自父亲死后,第一次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小姐,叶大夫来了”
不多时,白画搀扶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走进了灵堂。
“江小姐,让我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叶大夫一进到灵堂内便朝着江清月走来。
在这深夜将他着急唤来,叶大夫以为是因为江清月这几日过于哀伤,身体出现了不适。
“叶大夫,我没事,白画,去把门关上。”
待白画将门关上,她便拉着叶大夫走到了父亲的灵前,递出手中的银针问道:“叶大夫,您看这根银针上可是粘有剧毒?”
叶大夫注意到了江清月眼中的狠烈,她老目低垂的看了看江清月手中的银针,又抬眼望了望江清月愤恨的面容。他是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叶大夫为江家看病多年,江清月如此狠烈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这银针是从何而来,会让江清月如此性情大变。叶大夫虽有不安,但江清月既然吩咐,他照办便是。叶大夫弯下老背,拿起江清月手中的银针,放到鼻尖一闻,那苍老的声音便坚定的说道:“此毒乃乌头,确是巨毒无疑!”
叶大夫行医多年,不说华佗在世,但也算是医术精湛,辨别这等毒药自然不在话下。
毕竟在江家行医多年,江清月从小就接受叶大夫的诊治,对于叶大夫的话,她还是很信任的。
“那您再看看,我父亲可是因这巨毒而死?还是死后被人下毒?”
江清月也是开门见山,没有一丝隐藏。
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父亲到底是因何而死,是不是和她推断的一样。
叶大夫来到灵前,拨开江鹤轩紧闭的双眼,又摸了摸双手。
“不知大小姐这银针上的巨毒可是来自老将军?”
“正是?”
“大小姐刺的何处?”
“咽喉!”
“哦!那有劳大小姐在拿一根银针过来。”
“白画,再取一根银针来!”
二人一番对话,白画匆匆的又将一根银针递了过来。
叶大夫接过银针,对着江鹤轩的腹部刺了进去。
即刺即拔,银针依旧半乌半银。
叶大夫看着手中的银针说道:“老将军是死前被人下毒,看着乌黑的程度,应该是中毒已深。”
“何以见得是死前下毒?”
江清月要越确定越好。
叶大夫锤了锤自己的老腰,耐心的向江清月解释道:“人在死后下毒,毒素只可留在咽喉,绝不可能入腹,而若是死前下毒,老将军服毒之时,毒素会顺着咽喉咽入腹中,那腹中自然也留有巨毒,刚才老夫在将军腹部施针,拔出后可见银针上依旧粘有巨毒,有此就可判定,老将军一定是死前服毒。”
叶大夫话音刚落。灵堂外忽有一阵凉风吹来,烛火摇曳间,整间灵堂瞬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阴冷中。
“乌头不是治疗风湿的吗?怎会使人中毒?”
江清月一直都知道父亲这几年一直随身带着乌头服用。因为父亲年事已高,还常年在外,身旁会常备有乌头,来治理风湿,但这几年都没见中毒迹象。
对于江清月的疑问叶大夫耐心的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是药三分毒,适当使用乌头是可以治病的,但是加大剂量,或者与其他药材混用,以小剂量日日服用,也可中毒。敢问小姐,将军使用乌头多长时间了?”
江清月思量一番后回道:“大概有两年了吧。”具体时间,江清月也记不太清了,但大概的时间她还是记得的。叶大夫听到江清月的回答,面容上挂着一丝疑惑:“两年?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说将军能够控制剂量,怎会中毒三个月之久还未发现?”
“三个月?”
江清月脑中顿时有种炸裂感。
“对!以老夫观察那银针上的乌黑程度,因有三月无疑。”
叶大夫轻捋银须,肯定的说道。
江清月陷入了沉思:“以前父亲在家的时候,都是张妈妈在做,后来张妈妈回老家了,父亲的起居都是由自己打理。张妈妈走了足有大半年之久,父亲去军中才短短三个月,这样判断,定不会是张妈妈。那也就是说,父亲到了军营就已中毒?那这军中又会是谁给父亲下毒呢?赫连平章?还是三皇子?”
现在并不是寻找凶手的时候,此刻,江清月要做的,是要更多的获得一些线索,为以后寻找凶手,准备更多的有力证据。于是她又问道:“都什么药材和他混用会产生巨毒?”
“很多,但都极为少见,平常药店是买不到这些药材的。”
叶大夫也许是因为上了年岁,他一边解答着江清月的疑惑,一边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老腰。
江清月听到这个含糊的答案后,愁眉不展。
“叶大夫,你再帮忙看看,我父亲的外在致命伤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