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时间,眉娘都留在宝河村,宝河村的土地没有完全枯死,多宝河的水却真的断流了。
虽然之前大家家里多有存水,可水放在罐里久了也会变质。
眉娘每天都会偷偷往井里放些空间水,倒也省去偷偷给江楚夜他爹换水的麻烦。
还真别说,自从完全喝上空间水后,江大伯的咳嗽一日好过一日,从前日夜不间断的咳,如今变成偶尔咳上几声,也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了。
江大伯只说是宝河村风水好,又有春日红做药引才有这奇效,可看向眉娘的目光却多了什么,这让眉娘隐隐有些不安。
可江楚夜不在,她又没个能商量的,只能压下心中恐慌静观其变,反正那人是江楚夜的爹,应该不会对她不利才是。
虽然家里人也都疑惑井水为啥越来越好喝,可到底有水喝比什么都强。
众人也没小气,这水虽然不够浇地,供全村人喝倒也够了,不然就是去离着宝河村最近的水源打水,来回也要三个时辰。
这样一来,村里人不但没有因缺水而渴到,身子反而一天强过一天,和云轩习起武来更是虎虎生风。
偶尔有主意打到村上的强徒也都被麻溜地教训跑,有那些想动刀子伤人的,更是捆了送给施海处理。
没用多久,宝河村民风强悍就在附近传开了,再有不开眼的也不敢打村子的主意,相比别处不时传出伤人性命的事,宝河村就太平的让人嫉妒了。
只是没水浇地,田里的庄稼一日枯过一日,眼看这一季又没了收成。
家家户户都急在心上,眉娘却是爱莫能助,这种时候她总不能把全村的地都浇了吧?
若真是那样做了,她就是在作死。
十几日后,江楚夜回来一趟,看到村里严重的旱情之后也是剑眉深锁。
可既然镇上的人都帮了,为何不能也帮村里人呢?好在如今村里家家户户的粮还有些富余,也不急着他出手。
同眉娘说了,要她少安毋躁,一切都听他的,切不可自己乱拿主意,眉娘都应了,她也不想事事烦心,既然江楚夜说了,他必是早有了打算。
好在眉娘家这口井还能顶着,倒也不怕村里人渴死。
又将空间里的作物装了好些玉镯,将这次在外面换回的金银交给眉娘,眉娘这么一看就乐的合不拢嘴。
不过十几天,江楚夜就赚回五十几万两白银,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将来她出东西,他卖钱,用不了多久,两人就是全国首富了。
江楚夜但笑不语,最后问的急了才说,他把一些粮留给施海,更多的则是被他卖到别处。
原本按眉娘的意思那些粮可以全部用来赈灾,可江楚夜看的明白,就算他把粮都免费送了,又有多少能进百姓的嘴里?
与其便宜了贪官,不如狠狠从他们身上榨些油水出来。
如今朝廷腐败,就算他想为百姓好,总还是有心无力,做的太多会被人嫉妒。
而那些蔬菜和水果则是都送进了各自的大酒楼,能在这里消费的人都是不差钱的,而空间出品的无论是蔬菜还是水果都品质一流,江楚夜又狠狠地赚了一笔。
当然,做这些的时候打的也都是施海的名号,虽然他表面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实则也是有相当的背景。
至少一些深知他背景的人不敢打他主意,敢打他主意的又没那个实力。
这样一面赚钱又一面大把花钱的日子又过了段时间,一直到了七月中旬。
宝河村除了缺水,日子过的还算安逸,若不是偶尔有人外出带回外面的消息,眉娘几乎都要忘了外面如今的真实情况。
太久未降雨,天气又辣辣的热,遍地都是晒的‘嘎巴嘎巴’直响的枯叶,土地上纵横交错的道道裂痕,一脚踩在上面都是细细的粉末,空气中都是蒸腾的热气,人走在外面就好像架在火上烤。
平日无事,外面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镇上施粥的时辰也改在日落之后,可这么热的天气里,和水比起来,食物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缺水、少食、天气又热,每天被晒死、饿死、甚至渴死的人不计其数。
为免瘟疫横行和人吃人的发生,多数人最终的结局就是堆在一起,一把火永远消失掉。
就在这人心慌慌,对活下去越来越怀疑的时候,离宝河村几十里外的何安村因干枯的秸秆在高温曝晒下自燃起火。
原本就缺水的条件下,扑灭难度很大,火焰窜起的速度又快,甚至一个火星飘过,就会引起另一场火灾,没用上多久,整个何安村就烧成一片火海。
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周边山林也被燃起的大火吞没,附近村子不但无力救火,还被火势蔓延过来。
再远的村子眼见自家村子也要危险,只能先铲除自己村子附近的杂草和秸秆,以及一切能燃烧之物,又挖了深沟,用土埋等方式,阻断火势。
热浪烧红半边天,站在村里就能看到那边滚滚黑烟,空气也更加炎热,扑面都是烫人的热浪。
火焰扑天盖地的,在没水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扑灭,即使是远在宝河村也开始挖起防火沟。
最终,大火在宝河村十几里外彻底扑灭,这一场烧了十天十夜的大火过去后,接连何安村的五座大村毁于一旦。
之后,各处把预防火灾也放在关键位置。
这一场大火连山都烧秃了,直接烧死几百人,受灾面积达方圆几十里,大火中活下来的人也都无家可归,在多数人自保都困难的时期,更不会有人来接济他们。
本来就困难的日子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些人一部分收拾了在大火中抢出的家当远走他乡。
大部分涌到镇子,施海的压力增大了,好在眉娘的空间勉强还承受得起。
可若是灾难再加剧,只凭眉娘的空间就吃力了。
还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去镇子每日等着一碗稀薄的粥,他们选择了投亲靠友,一时之间临近各村都来了不少生面孔,宝河村自然也不例外。
而秀才娘俩也是此次火灾中的幸存者,家被烧的不剩片瓦,无亲可投的娘俩最终选择投奔云老二家,毕竟秀才同喜娘是订过婚约的。
喜娘家原本是看中秀才家不多不少的家底,更想秀才得中后跟着享福,谁想还没等他高中就遭了这场灾难,家底更是烧的丁点不剩。
可人都来了,就凭如今的关系,他们也不能把人往外赶,说不准哪天秀才就高中了,家里跟着也会发迹。
于是,带着这样的企盼,秀才娘俩就在云老二家落了脚。
每日秀才娘就跟着做家务,自她来后,陈氏倒是甩手把家里的活计都交给她来做。
秀才娘是个勤快的,人也利落干净,比村子里的大多数女人都多了股子淡雅娴淑。
虽说如今住在她原本看不上眼的喜娘家,人在矮檐下的道理却是懂得,把云老二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比从前整洁不少,饭菜虽说粗淡却可口的很。
陈氏看在眼里心却越来越冷,秀才娘越能干、把家打理的越好,就越显得她不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尤其是看到云老二每每随着秀才娘乱转的眼神,就更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为了闺女的将来,她一早就把秀才娘俩赶出去。
秀才每日拿了书坐在窗前摇头晃脑地念着,这书还是火起时秀才娘拼命从火海里抢出来的。也正因如此,除此之外娘俩连个铜板都没有了。
对于这家人的暗流涌动,他完全没看在眼里,可以说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还记得当时他娘和他说过的话,为了将来三妻四妾,也为了他能最终娶回眉娘,他必须要勤奋考取功名。
喜娘初时就坐在对面满眼爱慕地望着秀才,只秀才从未抬眼看过她。
喜娘不怒反喜,秀才越努力,她当官太太的希望越大,为了秀才能更好地用心读书,喜娘几乎是把家里最好的吃食都拿给秀才。
也不管陈氏越来越冷淡的脸色,和云老太太及云秋的不满,吃穿住行都是拣了最好的侍候。
在秀才娘俩来之前家里最好的东西,哪样不是紧着云秋?可秀才一来,喜娘只顾着秀才,云秋也只能吃个半饱。
虽然,这些东西也都是云老太太厚着脸皮在三叔家要来的,可那也都是云家的,凭什么要给秀才和他娘两个外人?
可无论喜娘做什么也温暖不了秀才的铁石心肠。
偶尔秀才会若有所思地盯着眉娘家的方向,喜娘咬碎一口银牙。
原本还想过让眉娘与她同侍一夫,她做大、眉娘做小,可是在看到秀才一往情深的模样后,喜娘再也没动过这心思。
她恨不得眉娘早些嫁出去,这样也就断了秀才的念想。
但是,她又不想眉娘嫁江楚夜,那男人沉稳、英俊、有气魄,比她的秀才还要好,她不甘心眉娘比她嫁的好。
心思一动,坏心眼就转了出来。
虽说非常时期防人之心甚重,可也不能不通情理地把人往外赶,只要被投者愿意接纳,村里人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损害村里人利益就好。
这边火灾之事刚过去,地里干的不长棒的苞米还未成熟,人们却又迎另一场灾难。
俗话说:久旱必有蝗。
旱了近两年之后,一场声势浩大的蝗灾席卷而来,一时之间,蝗潮所过之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剩下。
人们的眼睛都红了,不是因旱灾过后的蝗灾而绝望,那完全是看到食物的兴奋和激动。
无论是镇里还是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出动了,用各种自制的捕蝗工具出没田间地头。
扑天盖地而来的蝗虫这下算是撞枪口上了,几乎家家全部出马,每人一天最少也能捕个一二斤的蝗虫。
没用上几天时间,蝗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地里庄稼被啃光的同时,蝗虫也面临了它们的生存危机,那不是来自于食物的危机,而是人们的过度捕杀。
各种烹制方法都用上了,有用盐水煮过晒干的,也有直接在干锅里加盐炒干,还有些条件好的会用油烹过,甚至还有人直接扔在火里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