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段虞猛地睁开眼,耳旁是心跳仪嘀嘀嘀的声音,身上也插着各色的管子,待视线清晰了,他扫了一眼守在病床边昏昏欲睡的段雪来,闷不悄息地取下嘴上的氧气罩下床。
因为管线的取下,心跳仪检测不出心跳,发出尖利的声音,段雪来被吓醒,睁开眼就看见段虞已经站起来在往身上套衣服。
她一惊,一面按床头上的警报铃,一面焦急道:“时虞,你还不能起来,快躺回去!”
段虞不为所动,手指翻飞,直把胸前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上,他扫了周围一眼,语气平淡地问:“瞿奉呢?”
“我……我不知道,这几天很少见他。”段雪来心思全在段虞如同纸皮脆弱的身上,想拦又不敢拦,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前走,只祈祷外面有人能拦住他。
病房门一开,外面东倒西歪等了一堆人,段家还活着手脚灵便的人几乎都在这了,他们怕段虞怕到骨子里,一个个的连病房也不敢入,都泱泱地守在门外。
听到动静,大家齐齐站起来,段二夫人伊敏暗中使力推推自己老公段正钧,段正钧被推攘的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段虞面前,他埋怨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又回头悻悻地看着段虞,一声亲热的“大侄儿”还没喊出来,就被段虞冷冰冰的打断。
“二叔,这几天辛苦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就先回去吧,侄儿还有事,就不招待大家了。”
伊敏看他一身穿的工整,又接收到自己女儿递过来的信号,顿时不淡定了:“时虞啊,你这是要去哪啊,身体刚好可见不得风寒,有什么事交代你二叔去做就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劝。
段虞没空听这些语重心长,而是看向他的主治医生:“戴医生,我听说你不光医术在全国拔尖,还涉猎各种疑难方面,不知道对精神科有没有高见?”
戴昕一直远离人群,倚墙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听到段虞点名自己,有些意外的看过去,他应该是有混血血统,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细长的桃花眼,一头卷毛金光灿灿,微翘的嘴上还叼着一根棒棒糖,黄金比例的身材却站没站相,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位就曾在耶鲁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专攻临床医学的天才。
戴昕取下嘴上的棒棒糖,一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衣摆轻扬,迈开长腿边走边懒懒道:“谈不上高见,倒是懂一点。”
段虞几乎没有犹豫,马上道:“那好,跟我去接一个人。”
……
“啊啊啊!!!”
一阵尖利的悲鸣从疗养院内一所隐蔽的建筑内传出来,听那声音像是痛苦到了极致。
由着圆形石阶上去,进入一栋老式建筑内,里面空无一人的走廊,两边都是密闭的房间,顺着走廊越是往里,就越是黑暗,前面转角过后,一间类似手术室的房间出现,半边的玻璃门内隐约有红光闪烁,大门虚掩着,刚刚的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门内前后左右都挂着显示屏,里面几帧画面闪过,都是殷红一片,如此看来正在播放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穿梭着好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时候都呆怔在原地,尖叫声还不断从病床边的中年妇女口中传出:“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人推开!!!”
只见女人半边身体仰困在病床上,她身下一人四肢被钉死在病床上,唯一能动的头颅往上癫狂地咬住女人已经鲜血淋漓的耳朵,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如同野兽要把人耳朵活生生撕扯下来!
房间里的医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去隔开两人,床上的人无论怎么打,就是不松嘴,一双阴沉的眸子被屋子里的红光染的猩红,看着女人的目光带着恶毒的光,仿佛恨不得把人直接嚼碎吞下去!
“打针啊!给她打针!!!”女人痛的撕心裂肺尖叫。
有医生慌忙间拿了镇定剂给床上的人注射,撕扯的力度变小,床上的人最终还是敌不过药效,无力地倒在了床上,有人往她身上又加了几层绳索固定。
女人捂着耳朵,心有余悸地的退离床边,而后恨恨朝那边看去。
刚好与床上的人对上视线,褚楚嘴唇边还染着血,漆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此时偏头远远地瞧着她,须臾,裂开嘴阴森地笑了。
女人一愣,被那抹笑笑的浑身发麻,她心跳漏拍,下意识移开视线,良久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怕?这个小畜生都已经这样了,谅她再烈也翻不过这五指山。
想到这里,女人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吩咐身旁的医生:“把药的浓度加大,再给她注射一支,配合电击放些更刺激的视频!”
有医生不赞成,与她分析道:“李副院长,这恐怕不妥,那药刚刚已经打过了,再注射病人心脏极有可能受不住!”
李淑芬斜了医生一眼,厉声道:“让你做你就做,废话那么多,只要人不死,越疯上面看了越喜欢。”
被驳回建议的医生面上有些为难,他就是怕病人心脏承受不了,造成机械性死亡,他还想劝,被旁边的同事拉住,同事对他摇了摇头。
他轻叹一声,最后还是无奈去取药调试。
李淑芬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走起路来自带音效,她别有兴致地绕着床走了一圈,把玩着涂得红红的指甲,边走还边感叹道:“五年了,五年了啊,幺小姐,为什么五年你还学不乖?”
褚楚静静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但是从那剧烈颤动的眼皮跟睫毛可以看出她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李淑芬手忖在银屏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里正在播放的视频,眼睛折射出屏幕的光显得贪婪之极。
“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我什么都给你们,我给你们跪下了!”
视频里应该是在一个类似废弃仓库的地方,一个中年男人双眼被蒙住,双手反剪在背后,跪在空旷的地上低声下气地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