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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寄灵

进入光幕之后,龙龟身躯开始急速下坠,片刻之后便落到光幕底部一块巨大的黑石之上。黑石表面光滑如镜,整个表面如同一个浅浅的巨大漏斗,时不时黑石表面还冒出一朵蓝色火焰,一闪即逝。龙龟此时就静静站在漏斗边上,深色复杂地望着漏斗中心的一团黑芒,不知在确认着什么。

“那个……龙龟前辈,我们这是到了吗?请问究竟怎样才能破开裹着我的这些寒冰?”渊见半晌龙龟都没有动静,忍不住向龙龟传出一道心识。

龙龟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紧紧地盯着巨石中央那团漆黑的光芒,眼神越发挣扎。终于,龙龟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猛一甩头,将渊狠狠砸在漏洞中距离黑芒不远的地方。

痛,接触到黑石的一瞬间,渊便只剩这一个感觉,无法接受的剧痛。

可怕的温度瞬间让体外的坚冰炸开,连带渊那坚韧的肌肤一同撕裂开来,血水像喷泉一般从渊肌肤上一道道裂缝中喷涌而出,朝着黑石漏斗正中那团黑芒汇聚而去。

当血水接触到黑芒的瞬间,一道黑色的电光顺着血水将渊和黑芒连接起来,渊一声绝望的嘶吼,身躯骤然弹起,整个人便颤抖着在黑芒上空悬浮起来,血如雨一般滴落在黑芒之上,激起的阵阵黑色电芒全部没入了他的体内。

随着渊体内涌出的血液越来越少,黑芒也渐渐散去,到最后露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蛋来。当黑蛋出现的瞬间,一股庞大的意识威压瞬间将这片空间填满,一旁的龙龟也匍匐下来,向着黑蛋低头跪下。

渊此刻浑身血肉模糊地悬浮在黑蛋上空,几近昏迷,也不知是这些年溟院治疗时磨炼出的韧性,还是灵魂深处的执念让他保持了最后一丝清明,隐隐感觉到什么重要的事即将发生。

庞大的意识短暂的与龙龟沟通之后,啪的一声脆响,黑蛋破裂开来,一缕黑色的火苗从蛋壳的缝隙中燃起,瞬间吞噬了整颗黑蛋,随后涨大的黑焰缓缓升起,将渊笼罩其中。

在黑焰笼罩中,渊却显得出奇的安静,甚至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体表破裂的肌体缓缓地收拢、愈合。原本渊的肌肤略显灰暗,给人缺乏生机的感觉,此刻恢复后的肌体却隐隐透出温润如玉的光泽来。

待得渊的肌体彻底恢复之后,黑焰开始急速缩小,最后消失在渊体内,仅在心口处留下了一抹淡淡的黑色火焰印记。

“哎呀!”一声惨叫,渊狠狠地从空中跌落在地上,若不是此刻全身赤裸,加上失血过多后的虚弱感在提醒着自己,渊几乎会认为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那个……龙龟前辈,请问这是什么?你说的大机缘不会就是这个吧?”渊缓缓坐起,无奈地看了看着胸前的火焰印记,抬头向仍旧匍匐在一旁的龙龟问道。

“应该就是吧。”龙龟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渊,态度忽然好了许多。

“应该是?我刚才差点就没命了耶。那颗蛋,还有这个印记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清楚吧?”渊拖着虚弱的躯体,歪歪斜斜地站立起来,略显严肃地盯着龙龟,对于渊来说,首次真正控制自己的身体活动,还显得很不适应。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刻渊面对龙龟时,自然而然便有看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流了这么多血,你现在应该很虚弱,时间不多了,我先帮你恢复过来,再谈其他吧。”龙龟忽然伸出巨爪,将额头正中一片金色的水滴状鳞片掀开,一滴巨大淡金色液体从鳞片下缓缓渗出。龙龟抓起这滴液体,朝着渊一弹,金色液体便将渊包裹了起来。

还来不及思考,一股重得无法形容的压力瞬间将渊覆盖,压力甚至超过了还在潭水深处时的感觉。金色液体腥甜中带着一股洪荒猛兽一般的力量,疯狂的从渊的口、鼻、毛孔渗入体内,补充着渊损失的血液,继续强化着渊的骨骼和肉体,多余的则全部化为能量被渊那特殊的体质吞噬。

转眼间液体便消失殆尽,最后龙龟一声低吼,将那片水滴状的金色鳞片贴在了渊的胸口上,将黑色火焰覆盖了起来。

金色鳞片接触到渊的皮肤便如同融化了一般,呲的一阵轻响之后,便嵌在了渊的肌肤之上,边缘跟他胸口的皮肤完全融为一体,仿佛本来就长在这里一般。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龙龟整个身体都仿佛小了一圈,一边虚弱地喘着气,一边嘀咕道:“看在它的份上,就便宜你了吧。这滴可是当年应龙留下的精血,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彻底炼化,这片我从应龙那里得来炼化的本命金鳞也不比真正的龙鳞弱了,嵌在你身上不单可以隐藏它的气息,关键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唉,这次真是亏大了。”

听完龙龟唠叨,渊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彻底恢复,甚至比之前的状态更好。轻轻摸了摸胸前的金鳞,开始缓缓地舒展四肢,调整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很快,渊那原本笨拙的动作以惊人的速度协调起来,待得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基本掌控身体之后,渊静静站立,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握拳的双手,再次抬头望向龙龟。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这一次,渊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你可知幽星上的所有生物,身上都有烙有圣族的奴役印记?”龙龟问。

“知道,可是我没有。”渊眉头一挑,不明白龙龟为何突然这么问。

“我也没有。”龙龟忽然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

“几年前幽星那场变故,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将我身上的烙印除去了,我想你身上的印记也应该是这样去掉的。所以你身上并没有圣族那讨厌的味道,幽那个小丫头也一样,更重要的是,我想圣族对此并不知情。”龙龟见渊仍旧疑惑地盯着自己,接着说道。

“这跟今天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关?”渊疑惑地问道。

“当我身上的印记被除去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了它的召唤,在此之前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隐泉之下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而今天载你下来,它又对我发出召唤,让我带你过来。”龙龟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它究竟是谁?”渊追问道。

“幽凰!”龙龟沉声回答。

“什么?你是说那颗蛋里面是幽凰?那现在它在哪里?”渊听到龙龟的回答,猛得抬手按在胸前的鳞片上,惊骇地问道。

“别紧张,它确实在你身上,不过目前来说,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龙龟看着渊一脸惊骇的模样,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慢吞吞地回答道。

“目前?也就是说以后会有影响咯?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渊有些无奈地追问道。

“以后也未必会有影响,这种方式叫做寄灵,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它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寄存在你的身上。”龙龟缓缓说道。

“寄灵?像幽凰这样强大的生灵,什么是万不得已?”

“其实当年的大战之后,幽凰重伤已是不可能恢复,只有等死一途。无奈之下,便燃尽残躯,布下幽之影结界,再将破损的灵魂送到这里,想借助天地造化之力,重新孕育己身,期盼终有一日可以再度出世。”

“谁知圣族不久之后便卷土重来,彻底占据了幽星,并为幽星设立了八层牢笼,改变了幽星的气运,幽凰的灵魂经过这些年的恢复已然复原,但却再也没有获得天地造化之力重塑身躯的可能。”说到这里,龙龟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隔住潭水的蓝色光幕。

渊也跟着抬头望去,才惊讶发现蓝色的光幕弱了很多,覆盖的区域也缩小了不少,空间中出现了一些淡淡的幽蓝色光点,正朝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汇聚。

“好了,待得你将这些原本属于幽凰的力量吸收完,我就该送你上去了。”龙龟似乎有些急着离开。

“等等,似乎你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幽凰会寄灵在我身上?这对我来说究竟有什么影响?另外,吸收了这些所谓的幽凰力量,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渊却不愿放过龙龟,继续追问道。

“我也不清楚幽凰为什么会选择你,在我看来,那个叫幽的小丫头似乎更合适一些。至于寄灵在你身上,无非是继续留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重生的机会,在你身上,至少还能博一线希望罢了。”龙龟缓缓答道。

“重生的一线希望?这与我有何关系?”渊双眉一挑,不解地问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若是幽凰真的重生,对你只有莫大的好处。你现在还太过弱小,有一天你真能让它看到重生的希望的话,或许它会亲自跟你沟通的。”

“唉,不过离开了幽星原本孕育它的环境,重生后的幽凰怕也不会再是当年的幽凰了。小子,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有机会就回来看看我吧。”龙龟忽然变得有些伤感。

感觉再问也无法得到更多答案,渊不再追问,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又变淡了一些的光幕,再转头望着有些低沉的龙龟,抬手抚摸了一下胸前的鳞片,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渊一边继续熟悉着对身体的控制,一边吸收着空中不断闪现的蓝色光点,按龙龟的说法,只有等光幕彻底被渊吸收,幽凰寄灵的过程才算完成,完成这个过程对渊的灵魂强度有莫大好处。渊对这些光点进入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便不再理它,耐心地做着各种肢体活动,时不时还跟龙龟聊两句幽星过往的秘闻。

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潭水终于彻底淹没了这片空间,龙龟再次驮着渊,缓缓向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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