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竟然会偷偷的跟踪别人。
他跟踪李媚明已经有一星期了。
他的变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只能用“鬼使神差”来形容。在片场,他鬼使神差的决定启用李媚明作为新片的女主角,为此得罪了原本内定的女主角季璎珞。季璎珞是目前片酬最高、声名最为显赫的女星。她容貌艳丽无双,演技一流,若不是程亦风的这部新戏剧本编排极好,她也不会甘愿自降身价主动要求担当这部戏的主角。
本来程亦风也是求之不得,可如今他居然主动换角,弄得自己下不了台,这无疑令季璎珞大光其火,不但表示从此再也不接演程亦风的戏,还表示要报复。
程亦风坐在自己的那辆“宝马”里,手臂探出窗外,燃着一支烟,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眼睛却直直的望着车旁那幢住宅大楼9楼C座的窗户。
“斓光”大厦9楼C座就是李媚明的家。
他在片场一锤定音敲定李媚明演主角时,人人都大吃一惊,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李媚明虽然长得美丽,但是新人毕竟是新人,演技稚嫩,表情还不是很自然,念台词时还会紧张,即使如此,程亦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
之后,他表现得极有耐心,一个镜头可以拍上数十遍,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要是那个女演员5遍还无法pass的话,早就被程亦风踢出剧组了。
他一遍一遍向李媚明说戏,投入、认真,就是为了看她专注于自己的表情,他还记得她的第一张定妆照完成时,自己凝视着她竟然无法转移目光,常常在说戏时说着说着便会放低声音,紧紧地注视着她,仔细地看着她脸庞的每一部分,长长的睫毛、杏仁形的眼睛、犹如点漆的瞳仁、小巧挺拔的鼻子、诱人的红唇,还有白瓷般的肌肤都是他观察的地方。
时间一久,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开始传闲话,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色,为什么放弃季璎珞破格选用这个演技不怎样的李媚明?如果不是贪恋她的美色,为什么说戏时总是眼光痴迷的注视?
每天散工,程亦风总要自掏腰包请剧组全体人员一起宵夜,就是为了能多与媚明相处,他本想宵夜后送媚明回家,但是每次她都是委婉的拒绝,一人登上出租车而去。
几天后,他借故甩开Lynn,驾着车悄悄跟在媚明乘坐的计程车后面,目送着媚明从计程车上款款而下,同大厦的管理员老伯打了声招呼,直到C座的灯打开,那个美妙的身影出现在窗口,程亦风终于确定这位佳人是住在这个单位。
他呆呆的望着尚未拉上窗帘的C座,这可能是个客厅的窗户,偶尔会看见媚明倚窗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不见她或者是拉上窗帘的时候,他会对着窗子幻想,她在干什么?看书?看影碟?看电视?或者为自己冲咖啡?洗澡?还是在打电话?
或许象她那样美妙如仙的女孩子,是不会做些无聊事的,一定是在看书?背台词?充电?逐渐地,他从每晚监视1小时演变到了整晚整晚对着窗口,这仿佛成了他必不可少的功课,也成了他与她共有的秘密,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
程亦风拿出手提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嘀嘀”响了三声之后,一个清亮的女孩子声音接了起来,“喂,你好。”是媚明。
他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喘气突然开始急促起来,李媚明的声音,“你好,哪一位?”
他依旧不作声,轻轻伸出舌头,去轻舔电话,仿佛在品尝她的味道。
李媚明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知道你是谁。”哦?你知道吗?程亦风微微有些呻吟,说吧,说吧,说出我的名字吧!呼唤我的名字吧!
“你每晚打电话来不声不响究竟想怎样?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想要我报警吗?我可以成全你!”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怒气,程亦风想象着她蹙着眉头,满脸通红的小怒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开始吻着话筒,幻想着便是她红润的嘴唇。
李媚明啪的挂了电话,程亦风缓缓放下手提,将手中的香烟捏灭,摇上玻璃窗却将天窗打开,自己仰卧在坐椅上,仰望着她的窗户,慢慢闭上眼睛。
手提电话突然振动起来,他不去理会,知道这一定是Lynn的电话。自己已经持续有一周没有回去过夜了,Lynn问起来,自己也是支吾以对,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变心了。
这是一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痴迷,仿佛早已在身体的某一部位、某一器官种下了种子,只待时机一到便会爆发,无法拒绝。
相比Lynn,李媚明未必在容貌上胜出多少,若论亲切可爱,只怕还是Lynn更胜一筹,无论李媚明怎么微笑示人,那种骨子里的冷漠怎样都掩饰不住,总是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影响着别人,所以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太喜欢她。
但是自己与她一见面,立刻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恐怕要为这个女人而活,她的欢笑与悲伤便成了自己的欢笑与悲伤。这不能简单说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这仿佛是程亦风的宿命,遇上一个冷若冰霜却艳如桃李的女人,为她痴迷,却未必有结果。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疯狂,疯狂的莫名其妙,疯狂的迷恋着这个只相处了一个月都不到的女人,为了她,做出了种种只有电影里的变态才会做出的事情。但是奇怪的是,自从李媚明出现之后,他的怪梦便消失了,那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