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马兄”准备长篇大论了,我反而冷静下来:不对啊,我这还在赛马呢?怎么跑来跟一匹马开启天方夜谭模式了啊!想到这里,我赶紧制止了它。
“哎,马兄马兄,看你这架势,是要跟我追古溯今了呀!不能长话短说吗?”
“不能。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哦。可你看,我这正比赛呢,要是我输了,老大脸色会很难看,我可不想被他奚落。你还是等我比赛完再说吧。”
“好吧,那也行。你真的想赢得这场比赛?”
“那当然!”刚才光顾着跟马兄说话,连放慢了赛马速度,我都没有发觉。现在猛然醒悟,我赶紧察看其他对手的赛况,这一看可把我急坏了。
“唉呀呀,糟了,都怪马兄你突然跑来吓我,害得我落后这么多,完了完了,这回输定了!肯定要挨批了!”
“你就这么想赢?好吧,你是我的主人,你想赢,我当然要满足你,也好让你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免得你还不信。”
“你真能让我赢?好吧,我答应你,如果这次比赛,我得了第一名,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个机会,听听你的故事。”
“没问题!你可抓紧缰绳了啊!”
我心想,这样试试也好。万一它不给力,至少也可以证明我脑子不正常啊,嗯,这笔生意反正不亏。
“嗯?不过万一它所言属实呢?照它说的这架势,是要撒开蹄子狂奔吧。管它呢,我还是抓紧绳子吧!要是被摔下来,可不得断胳膊断腿儿的。古人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辈还是要汲取教训啊!”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马兄开口了。
“抓好了吗?腿夹紧我的肚子。”
我只好从谏如流。
“我准备好了!”
“好,那我开始加速了!”
语音刚落,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小小地置疑一下,就觉得上半身被向后甩出去,吓得我瞬间抓死缰绳,使出全力去夹紧马肚子。
耳畔狂风骤起,似力拉崩倒;脸上气流冲荡,如玉龙搅雪;身子左摇右晃,像怒海行舟;眼前万象模糊,同烟云聚散……
我一边被带着一往无前,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我平日里喜欢骑马,马术也还过得去,不然的话,肯定要吓得尿裤子。
突然,狂风呼啸声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重回清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大家的呼喊。
“哇!太棒了!秦桑后来居上,勇夺第一!”
“简直是神速啊!”
“我都来不及看清啊,太快了!”
……
我这才知道自己得了第一,但到底怎么赢的,我一头雾水。
吵吵嚷嚷的运动会终于结束,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散了。
夕阳下,我牵着马儿,立在马场一角,欣赏着落日余晖。此时,我根本没有料到,接下来马兄告诉我的一切,会让今天的夕阳晚景成为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记忆。
“你说我曾经是驯马高手?”
“嗯,1300年前,你是河套平原野风家族的继承人,你叫野风龙媒。野风家族世代培养良马,不仅拥有天下最好的马,而且掌握了最好的驯马技巧。但是,野风家族遵从祖训,从不与官家来往。更不许将马卖给官家。”
“不与官家来往?不许将马卖给官兵?这是为什么呢?”
“据说是因为咱们的祖上本是专为皇家培养良马的部族,当时天下流传一句话,叫‘但得野风,天下同风’,意思是谁能够用野风家族培养的良马武装军队,那他就能一统天下,使天下百姓民风趋同。”
“哇,这么牛啊!那后来呢?”
“后来国家动荡,各部势力风起云涌。他们为了使自己的战斗力变得最强,于是争相拉拢野风家族,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来骗取养马驯马技巧,幸好老天保佑,这些谎言都没有得逞。可是,这些奸诈之徒权欲熏心,一个个醉心于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又岂会轻易罢手?在我们百般不妥协的情况下,他们终于狗急跳墙,沆瀣一气,在一个冬季的晚上,从四周放出大火,烧杀了马场上的上千匹良马……”
“什么?马都被烧死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不是人,他们连畜生都不如。当时野风家族驯马之技,天下闻名,只要野风家族投靠任何一方,就能帮助他们称霸天下。所以,他们害怕我们支持其他势力,就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我们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不如彻底毁了我们,以绝后患!”
“天啊,真是一群小人!”
“嗯!”
“那再后来呢?你怎么活下来的?你又怎么说我是你的主人呢?”
“当年那场大火,让繁荣兴旺几百年的马场成为一片焦土,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时人都以为野风家族的人和他们的马从此灭绝。只是,苍天有眼啊!我们命不该绝!你的祖父自小喜欢游山玩水,网罗奇珍。在这之前,他恰好听说终南山顶峰有一位玄通道人,能移形换影,神秘莫测。你的祖父听了此事,觉得正对他味口,便骑着一匹马,另外带着一匹马驮了金银细软,就出去找这位道人了。也正因如此,他侥幸躲过此难。等你祖父回来,看到了眼前一切,便带着仅剩的两匹马隐居终南山脚,在那里悉心培养良马,并撰写驯马秘录。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让祖祖辈辈人的心血后继有人,不至于销声匿迹罢了。只不过,从此,野风家族就定下了一条铁律,那就是不许与官家来往!”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听了这些,一时五味杂陈,“当年那场大火之后,只剩下两匹马了,那这样想来,你应该就是其中一匹了吧?哎?不对呀,马的寿命应该不及人,这样一算,你应该是那两匹马的后代。我说的没错吧?”
“嗯,不错。当年跟随着你祖父远去终南山的那两匹马,正是我的祖父母。你祖父后来也成家立室,把驯马秘录一代代传了下来。到你这一代,正是第三代。”
“我?我竟然就是野风家族第三代传人?你叫我主人,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
“不错。你出生之后,你的父亲就把我交给你来驯养,你就是我的主人。当年,你可是一等一的驯马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