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七打心里对言杭说:“耍赖耍的不要脸。”言杭肯定想不到他在布七那儿的人设早塌陷了。
哼!耍赖耍流氓。接话茬布七问狗子的事,老布头拿过旱烟杆抽一口,“狗子那孩子,前些年去外头打工钱没挣多少,却领回个标志好看的姑娘,他爹那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怕穷嫌丢人,他觉得那姑娘不好养,跟狗子乱花钱。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种庄稼的把式,要是好人家的姑娘,这长相能瞅上他家的狗子?没准狗子这几年外头挣的钱都搭她糟践了。”
老布头顿了顿又说,“那可是钱……想这,他爹关了门把狗子吊起打个半死,赶走那姑娘。几天后,河边飘一人,邻家老婆子去河里摸鱼,吓的尿一裤还住了院。
镇上的人们打捞上来看是那姑娘,私下议论,那姑娘怀了狗子的娃,他爹把人赶走,一时想不开,跳河了。要说这事都赖狗子他爹。那之后的狗子疯了,时好时坏的,犯病严重时连他亲爹都不认。不犯病的时候,眼里都是对他爹的恨。”
续了一小撮旱烟,“镇子里狗子家最穷,土房草泥糊的墙。镇子的人要帮帮不了,每月的低保钱他爹都拿去给狗子看病。狗子打小没了娘,他爹一手拉扯这眼瞅要享福,那料到……哎!眼下,他爹那是破罐子破摔,没盼头了。可怜他那会偏去作死。”
听完这通话,老布头去趟茅房,阿爹扶阿娘进了边间,布七打定主意。
入夜,她溜进边间,一头钻进阿娘捂热的被窝里,要和阿娘睡。阿爹憨憨一笑,“这丫头,那我去和咱爹挤挤。”阿爹对阿娘说完便带上门走了。
小土炕,像小时候一样布七蜷入阿娘怀里,和阿娘闲话唠家常,在一天的折腾下她酣然的睡了,迷糊的听阿娘一人搁那唠叨个没完。
第二天,初冬的太阳透过外面的窗子晒热布七的脸,明亮干净的边间里暖和和的,睡的酣香甜的梦里,脸痒痒的,“嗯……”翻个身睡,脸酥酥又痒痒的,睡眼朦胧里瞅瞅那欠扁的脸,“我再睡会。”言杭的脸贴她耳根,“那我抱你出去。”湿热的唇亲上她的额头。
顶个黑眼圈的阿爹对阿娘抱怨,‘阿耐和老阿爹下象棋,一会兵一会将的弄的他脑子里整晚都是打仗的片,跟放电影似的,到天亮他才睡了会。’这话布七听了去,蹲边一看,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阿言和倔爷爷眼圈更重。“你和爷爷昨晚到今早都在下棋?不困吗?”点头默认,“困。”言杭领悟:讨爷爷开心困也要捱。
一家人用过饭后,布七缠着言杭去拘留狗子的警局。到那,几箩筐的好话放下,再三强调狗子犯病挟持了她,她请求民警放人。民警摇头,“这刀都架你脖子了,你要替他求情?”布七一急,又犯前言不搭后语的毛病,“我那是小伤,他犯病了,伤我那不算。”
站旁边的言杭皱眉,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毛病刨坑了,“犯人狗子的病时好时坏,我们走正常程序,带他去治疗。”民警点头,“那好,跟我去办一下相关手续。他是一精神病患,你们可以带走。以后,看好了,省的又伤人。”言杭,“一定,民警同志谢谢你。”民警,“手续齐了,人你们带走。”
警局门口,红色帕加尼跟前,布七拉副驾车门,“小七,你坐后排,副驾他坐。”言杭打开后面的车门,言杭对于狗子眼中满是戒备和疏离,“过这边坐。”这会的狗子是清醒的,这个男人这么明显的做是对他的防备。
布家小七,他伤了她,她却不计前嫌的到这帮他,“布家小七,谢了。昨天,对不住了,你们甭管,我能走回去的。”
布七下来,“那咱们走着去镇子。”言杭拉下个驴脸,“你们够了,这车停警局门口像话吗?”这丫头,那人对她就那么重要,二三十里地,和他走去,她还想干吗?
车里,“你拿刀伤了她,她却要帮你。”这话带了不满,“我……对不住了。”副驾的狗子愧疚道,“狗子,就划破点皮,贴个创可贴一点都不疼。”言杭的脸拉的更长,拿刀挟持人,她却说是划破点皮,少根弦的丫头。
路过镇子水果铺,布七拉开车门下去,“停车,我去买点水果。”撇眼副驾的狗子,警告的声音响起,“你该道歉,我他妈真想废了你。你敢伤她,她是我的命。我把她捧在手心里,你却拿刀伤她,我他妈真想废了你。”这男人的气势强大,和他独处,狗子艰于呼吸,“对不住了。”
布七走出水果铺,等老板装好找钱。言杭掏张支票递副驾的狗子,“这张支票你拿去,看完病,剩下钱做个小买卖。”狗子诧异,“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我拿刀伤了她,你却拿钱帮我?”言杭沉下脸,“这钱买她一心安,拿着。”
接过支票,狗子,“谢谢,这钱算我借的,日后定还你。”言杭,“随你。这钱的事别跟小七说,她爱乱想,你知我知就行。我联系了家精神病院,这是电话。”狗子打心里感动,胸前一口气憋那差点没提上来。
狗子自述:他,布七儿时的玩伴,比布七小个把月,儿时的他老跟布七屁股后面走,一张嘴就布家小七,那时他惟布七鞍前马后。后来等他大些时候便去了外面打工刷盘子,他童年最美的时光里,满满的都是布家小七。他想打工挣钱给布家小七买新衣服,临走他去告别,到后头他领到钱买了衣服,那买衣服的钱是他刷一年盘子连抠带省、勒紧了裤腰带攒下的钱,是他们家过去三五年的收入,可他来了布家小七却走了。
半年里丁点布家小七的音讯都没有。那天,他喝了酒,和二丫有了关系。事后他自责,咋能把二丫看作布家小七,狗子心里布家小七是天上的云而二丫只是那田间的泥。他狠狠打了自个一耳光,他骂自个是个无耻之徒,他骂自个骂的那叫一不留情面,甚至用了卑鄙、下流的话。
面对布七,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