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刘妈便阴森森地狞笑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不待南辰逸反抗,便一把将它给提了起来,转身踏向了屋外茫茫暴雨中。
兰漪院内,红烛高照,将大厅照的恍若白昼。
锦衣华服的赵姨娘端坐在首位,一双丹凤眼亮的灼人,映着点点烛光,清晰地映出了苏映雪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庞。
左侧坐着的是李姨娘,她低眉顺眼,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在芭蕉院时的嘴脸,南辰逸直到现在还会相信她是个老实人。
素日里,后宅大大小小的事情是由赵姨娘一人处理,其他姨娘根本插不了手。今天晚上,这李姨娘居然也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若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就她们俩人在这里,而不见林玉柔呢?还有,她们当真把那个平时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原夫人当成了空气?
看着昔日自己的这两位姨娘,南辰逸不禁眯起了狗眼,心中胡思乱想。
赵姨娘伸出洁白的玉手,皓腕上的白玉镯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光芒四射。缓缓端起桌上那用青玉碗盛着的冰镇酸梅汤,微微品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放下。
虽是妾室,但除了青梅竹马的林玉柔,南辰逸最宠爱的便是她了,甚至更是将管家大权皆交于其手中。
她红唇微微上扬,绝美的脸庞上漾起一抹晦涩不明的笑容:“苏妹妹可真是贵人事多,请了许久才肯移步到我的兰漪院呢。“
“请?“苏映雪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神情,“原来,赵姐姐请人是用这种方法,今天我可真开了眼界!”
虽然在笑,但柳眉微蹙,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瘦弱的身躯宛若风中的枯叶般瑟瑟发抖。
看着她那没有一丝丝血色的小脸,南辰逸不禁有些担心。
难道,她生病了?
自从她那神秘的大姨妈来了之后,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
难道,这病和她大姨妈有关?
不行,改天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可恶的大姨妈,她凭什么欺负自己的小姨娘?
“呵呵,不用这种方法,苏妹妹你会来吗?”赵姨娘淡淡一笑,居高临下的目光向她瞟去,“不过妹妹可真是厉害,为了救一只癞皮狗,来了月信也敢下水,难道不怕落下病根?”
南辰逸一惊,心不由的重重一沉。
怪不得那傻丫头脸色如此之差,原来是来了月信!
为了救自己,这丫头难道不要身子了吗?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会影响生育吗?
苏映雪沉着脸,冷冷地说:“姐姐大半夜的把我叫来,该不会是关心我的身体吧?有什么话最好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赵姨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如霜,杀意如刃:“大少爷白天刚抱过你养的那只小土狗,结果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一听这话,南辰逸警惕地竖起耳朵,两只圆溜溜的狗眼瞪的差点从眼眶中脱落!
大儿子生病了?
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怪不得没看到玉柔,现在她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这时候,如果自己能在身边替她排忧解难多好。
一想起林玉柔,它的小心肝脾肺肾就疼的厉害。
苏映雪目光一紧,反问道:“大少爷病了,应该请大夫才是,把我叫来又有什么用?”
“是没用,可大少爷生病却和你的狗有关!“赵姨娘拍案而起,两道吊梢眉倒竖起来,厉声喝道,”你养了一只来历不明的病狗,传染了我们南家的大少爷,你说这事和你有关无关?“
南辰逸一听,气的七窍生烟,连头顶上那撮狗毛都如刺猬般竖了起来。
传染?
这女人一定是疯了,居然敢诬蔑自己男人有传染病!如果真的有,那么她觉得自己能逃得过?当初自己可没少在她院中留宿的。
“不可能的!“苏映雪脸色惨白,非常肯定地说,“如果团子真的有病,那么前两天三少爷也抱过,为什么他没事?”
“哟,难道苏妹妹巴不得南家三位少爷都有事啊?”赵姨娘眼底的寒意有些瘆人,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不管怎么样,大少爷这病是因这只狗而起。所以,这狗断然不能留!还有,这条狗是你的,你身上也未必干净。我和李妹妹商量过了,为了南家后宅安危着想,还是把你送到水月庵去,免得再传染给别人。”
水月庵?
南辰逸一听,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水月庵可是尼姑庙,这女人把苏映雪送到那里,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再回来。
“好啊!“苏映雪似乎并不介意,一脸淡定地说,”那我带上团子一起走!
好什么好啊?南辰逸真想一狗蹄子将她踹飞。
这丫头,难道想当尼姑?
再说了,自己怎么可以离开南府?一旦离开,又怎么能再见到玉柔?
不,它绝对不会去的!
自己的这两个姨娘,简直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不把家闹个鸡飞狗跳才怪呢。
赵姨娘媚媚地笑了起来,眼底散发着浓浓的寒意:“你可以去,但这条狗不行。我们姐妹一场,姐姐必须得为你的安全考虑。再说了,水月庵可是佛门清静地,你弄一条狗去扰乱师父们清修?”
“反正我必须带上团子。”苏映雪目光无比坚定,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赵姐姐执意如此的话,那么我要见老爷。”
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南辰逸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知道,她想要见的老爷,便是眼前这条丑陋的令人作呕的小土狗。
“呵呵!”赵姨娘柳眉一挑,用不屑的目光向她瞟去,“见老爷?你也没想想,老爷是否会愿意见你这整天和夜壶为伴的粗俗女人?”
苏映雪目光迎了上去,并不躲避:“再粗俗,我也是南家正经摆了酒席迎进门的良妾,是在官府里备了案的。要赶我走,必须得由老爷出面。”
赵姨娘一听,脸色陡然一变。
虽然她一直打理南家后宅事务,但却是奴才出身。即便被纳了姨娘,也只是婢妾而己。而苏映雪是良家女子,是有正经纳妾文书的,地位实际在她之上,她根本没有权力驱逐一个在地位在她之上的良妾!
奴才出身,是心中永远的痛。
“把团子给我,我马上就走!”苏映雪深吸一口气,瘦弱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如果老爷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
南辰逸听了,不禁有些生气。
显然,这丫头巴不得离开这里。难道,留在南府就真的让她那么为难?不过,一想到她离开也要带着自己,心里就舒服了许多。
李姨娘明眸一转,突然笑了起来:“走什么走啊!都是自家姐妹,又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点事就闹的跟乌眼鸡似的呢?赵姐姐,我替苏妹妹求个情。既然你担心她被这野狗传染上病,不如就让苏妹妹暂时不要出来走动,再请个大夫替她瞧瞧。”
她为人谨慎,从不肯轻易替人求情。
如今开口,只不过是确定赵姨娘无法将苏映雪赶走,便给她个台阶下。
如此一来,既给了赵姨娘台阶下,不至于太尴尬,又让苏映雪欠她一个人情。这种一石二鸟的好事,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至于那只狗……”李姨娘眼角的余光向南辰逸瞟去,洁白的脸庞上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如就杀了吧!”
南辰逸一听,只觉得后背狗毛根根竖起,那颗小小的心脏直接涌上了嗓子眼儿。
想不到,要杀自己的姨娘又多了一个!
“不可以!”苏映雪皱着眉头,冷冷地说,“团子如果真的有病,任你们处置。可它明明没事,你们不可以这么做!”
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浸透了身上那薄薄的衣裳。
话音未落,只见她那瘦弱的身子一软,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