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禽暗叹一声,也许早点给妹妹找个归宿也是件好事。
毕竟,这天地,将有一股风云再起。
那一场战争,还有多久到来呢?
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云海,正在等待着酝酿出一股无声的风暴,只等一朝聚散无常,搅动山川。
黑夜渐渐来临。
李平阳倒是一直照顾着自己心仪的人,所幸那人只是昏迷了过去,没有大碍。
说起来这人也不是落阳镇的人,而是从前李伯禽兄妹在一处山洞里捡到的,当时这人一身是血,衣衫褴褛,显得神秘莫测。
而且,跟李伯禽兄妹一样,都是流民,并不属于落阳镇。
救醒的时候,他忘记许多事情,就跟失忆一般,甚至问其身世也是一概不知。
若不是手心有个孟字,这人的名字也不会定下来。
当时李平阳就给这人取了个名字,叫孟醒。
一梦醒来,万事皆空。
一梦醒来,前尘尽忘。
按李平阳的话说,醒来便是新生。
斑斓星辉照亮天地,点点月华流泄人间。
李伯禽站在小屋外面,看着天上星月,陷入一阵思索之中。
忽然,他目光变了变,不过又恢复如常。
“哥哥,谢谢你!”身后传来了李平阳的声音。
李伯禽身影顿了顿,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还有亲人对着他说谢谢二字。
在现代,他爱好不多,平素喜欢看看奇书,听听美乐,生活中结交的真心朋友也是寥寥无几。因为他不善逢迎,更不喜附和,很多人都说他无趣得紧。
如果说人有三大情结,一为亲,二为爱,三为友。那他几乎没有这些。
离异的家庭从小就打破了他对亲情的憧憬。
如今,一朝穿唐,却凭空捡了个妹妹,这是他无法预料到的,当然,也让他万分欣喜。
李伯禽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一丝愉悦,骄傲,他回过头来:“我是哥哥,当然要保护好我的妹妹。”
李平阳顿时泪眼婆娑。
她不喜欢哭泣的。
可是,她真的太欣喜了。
现在的哥哥,变化真是太大了呢!
以前的哥哥,老实巴交的,也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话,自从半月前不慎摔下山崖之后醒来,她发现哥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但是她感觉自己更喜欢现在的哥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好了,不要哭了,今天是哥哥的错,如果我不离开,就不会发生这些了。”李伯禽上前安慰道。
“嗯,不哭,我是有点高兴。”
“阿兄.......”李平阳正想这么叫唤,又想起了李伯禽的话,好像哥哥并不喜欢被这么叫,随即变了称呼:“哥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你说。”
李平阳迟疑稍许,终于抬眸,鼓起勇气道:“哥哥,先前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人要有那么多钱,那么尊贵的身份才能娶我吗?”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眼睛却偷偷瞟向里屋。
李伯禽哪还看不清楚情况,心头暗笑,嘴上道:“你喜欢谁那是你的事,哥哥我不干涉,金钱身份一点都不重要。不过,我看重一个人的人品倒是真的。”
李平阳顿时笑逐颜开,笑得宛如自由的蝴蝶一般:“谢谢哥哥!”
随即三步变作两步,缓缓进了里屋。
李伯禽终于忍不住笑了,这小妮子的想法,他当哥哥的哪里不清楚呢?
果然,妹妹长大了。
也是,他今年正是二十二岁,妹妹也差不多十八之龄,也不小了。
李伯禽想到这些,又看了看天际,眉头微皱,许久许久才平和下去。
满空星辉洒落人间,这些东西,注定要为人披上时代的锦衣,戴上历史的冠冕。
成王败寇,一念之差!
这一个乱世中唐,谁来扶?
.......
.......
半个月的生活让李伯禽彻底适应了这个曾经梦过的朝代。虽然这里没有盛唐夜唱,但也不会让他遗憾。这个曾经无比向往的朝代,今朝就这么醒目的在他面前。
清晨,一缕朝阳落入小镇之中。
李伯禽的美梦被吵醒了。
怎地好好的做个梦,也有人来吵。
嘭!
李伯禽顿时起身,冷了眼眸。
“李伯禽,给我滚出来!”
大门被一脚踹开,横七竖八散落于地。一个人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一般,上前一步,大喝一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正是昨日的王锦年。
李伯禽皱了皱眉头,看来打蛇未至七寸终归是无用的做法,这不,蛇又会返途而来,他沉声道:“如今天杀的盗匪猖獗到如此地步了?”
盗匪?王锦年顿了顿,哪来的盗匪?他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
王锦年身后跟着的人咳嗽两声,终于提醒道:“他在骂你呢!”
王锦年骤然反应过来,顿时怒气冲冲道:“哼!嘴上功夫倒是不错,不过,李伯禽,今日你可劫数难逃了。”
说完,王锦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李伯禽看到那穿着差服的人,眉头再度皱了皱,莫非真的是那样?
如果真是如此,就有点麻烦了。
李平阳早就闻声赶来,轻唤道:“哥。”
李伯禽平静如水,却是不想让这个妹妹为他担心,说道:“你不用管,一切我都能解决。”
“解决?哈哈哈,天大的笑话。刘差爷,这就是我说的那两个流民,他们连牙牌都没有,对了,他们家还有一个人,也是外来人士,你看看,这一家子都是流民,按唐律来定,他们可是流民,是有罪之人。”王锦年得意大笑。
那身着差服的人皱了眉头,看向李伯禽,道:“何时来到的落阳镇?”
李伯禽云淡风轻,想了想,算了算,饶有所思道:“大概,应该,有十八年了吧!”
当年许氏离开家乡,涉远投亲来到此地,并居住在这里,不过第二年秋就抛下了年幼的李伯禽兄妹去世了,李白又因为妻子离世,伤心不已,云游他方,至今未归。
当时并没有办理身份证明,当然,也没有条件去办,唐朝对于民籍限制还是比较严格的。
不过,当时那个远亲还活着,对于此事,落阳镇多数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本李白是拜托了那个许氏的远亲照顾兄妹二人的,结果那个亲人命薄,也在两三年之后,随之而去了,却没想到今日成了王锦年发难的理由。
八岁的李伯禽带着四岁的妹妹,就在这落阳镇居住下来,这身后的房子,也是那个远亲遗留下来的。
刘差爷冷然一笑:“十八年,那么长的时间,为何没有去官府办理牙牌?依我看,其中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随我去官府一趟吧,是非曲直,还得县太爷亲自审定。”
李伯禽皱了眉头,嗅到一丝阴谋的意味。
这不仅仅是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