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没给我整理情绪的机会,你明明就是想除掉我!”她意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但是已经晚了。
子弹射向苏恨瑶的时候,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有淡淡烟草的味道。
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他的话萦绕在耳边:“sue,记得等我,一起回家。”
这是她跌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莫城最奢华的婚礼。
迎亲的铁骑队红妆上阵,足足排到城外三十里地,场面气势恢宏。花轿前敲锣打鼓、抛洒礼钱、随侍丫鬟的队伍足足两千余人,花轿后面的陪嫁妆奁动用十辆马车。
喜庆的红色渲染整座莫城街头巷尾,大有百里红妆,万人空巷的盛况。
素和简南微抿着薄削的唇负手而立,一袭裁剪合衬的喜袍勾勒出他硕长挺拔的身形,喜袍的色泽让他原本俊逸的面容越发妖治夺目。
他没理会离王府越来越近的花轿,而是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东华园的方向,嘴角泛起嘲弄的笑。
苏恨瑶啊苏恨瑶,本王是娶正妃了,倒是你有勇气兑现承诺去死吗?
饶是他深邃的眸子底下是一片冰凉,无数女子依旧怀着无限的憧憬前来观摩这场婚礼。
哪怕只是被他没有焦距的目光掠过,也甘之如饴!
“七王爷又娶了。”
“哎呀,这么隆重,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
“听说是皇上下谕旨赐婚,左丞相家大闺女。”
“这么说这次不是娶妾,而是正妃?”
“可不是嘛。”
看热闹的人们七嘴八舌探讨着这场婚礼。
正妃之位已出,莫城无数年轻女子的心被撕成一片片。
莫城众女心中的美男就这样葬送了。
“王爷,吉时已到,这……”喜娘在一旁小心翼翼规劝。
“让她自己走出来。”抛下一句话他绕过火盆,径直往正堂而去。
新娘由侍女扶着从喜轿里出来,自行完成跨火盆这些新婚夫妇合力完成的习俗。怯生生尾随他去正堂行合欢礼。
东华园内。
“冬儿,外面何事如此吵闹?”苏恨瑶发青的双眼无神的盯着一夜未灭的蜡烛。
冬儿搁下手里的针线活,顺手将厚实的袍子披在她身上,柔声道:“夫人,是王大人嫁女路过王府。”
“嗯。”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脸添了分不正常的红晕。
“夫人,您、您不要紧吧……奴婢马上去给您熬药。”冬儿脚还未迈出门槛就被她叫住了。
“今天是他娶王妃的日子吧。”她虽足不出户,却事事明了。
“夫人……”冬儿立在原地欲言又止,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苏恨瑶扬起浅浅的笑容道:“傻姑娘,我还去计较那些虚名作甚,扶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是,夫人。”冬儿眼圈红红的上前扶着她如柳扶风的身子,心底叹息,若没有当年那件事夫人也不会成这般模样。
当年的夫人一袭妖治的红装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名门贵族家的公子为求亲踏破了右相府上的门槛。
现在呢,百病缠身,整日蒙着灰色的面纱,裹着一身深紫色的袍子。那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色泽。
沿着布满青苔的小径前行,这一带绿树掩映,曲径深幽。
入夏的青草有种恬淡的味道,青翠欲滴的灌木枝叶繁茂,花香弥漫,招来各式蝴蝶土蜂。
这是便是东华园。
它坐落在高高的围墙内,围墙年久失修有股浓烈的灰尘味道,前庭和内庭以及后院都被她用来种植种草药和瓜果蔬菜了。
满园郁郁葱葱,这是她这些年来的心血。
“我们还剩下多少积蓄?”苏恨瑶不经意的问冬儿。
“约六十两,怎么了夫人?”夫人今天怎会突然想到这个从不关心的事?
苏恨瑶看着冬儿十五六岁的脸,恍惚间想起了十五六岁的自己,年轻而美丽。
“给冬儿找个普通人家这钱置办嫁妆也应该够了。”
“夫人,奴婢不想离开您。”冬儿低声啜泣起来。
她泛青的十指抚摸着地里的药草,珍贵得像自己的孩子:“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让冬儿受苦了。但冬儿和我一样很喜欢这里对吧。”
“奴婢不想离开夫人您,奴婢曾发誓要服侍您一辈子。”冬儿双膝下跪,双目泛红,她恳求道:“如果没有夫人奴婢早步入风尘,无论如何奴婢不会离开夫人。”
苏恨瑶叹了口气,扶起冬儿并吩咐道:“先去把脸洗尽,看看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再找找那件凤合衣,拿出来晾晾,这春潮气候衣服都快霉了。”
“是,夫人。”夫人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话肯出来走走,这也许是好事。
冬儿抹抹眼角,奔屋里取凤合衣。
直到冬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苏恨瑶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迈出东华园。
三年前,她曾发誓永不迈出这里半步,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些破碎的场面——
她一席红妆,明媚如春的笑容里总会映出少年泛红的脸。
“简南,你为什么总会脸红?”她嘴巴里叼着狗尾草,目光直逼他。
“因为,因为我,我……”少年不自然的扭开头。
“我什么我,把话说明白点。”她瞪他。
“因为,因为苏恨瑶很美。”说完少年长长舒口气。
时光漫过指缝,他们走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
“素和简南的女人只能是我苏恨瑶一个,你若敢有二心,我立刻就去死。”她得意的叉着腰宣布眼前男人的所属权。
“额,不要啊。”素和简南挑了挑眉佯装难过:“你要死了我怎么办啊?”
“那你就发誓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呀。”拿眼睛瞪他。
素和简南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我发誓!”
“素和简南,你拿什么娶我?”她故意刁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