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一些时间,等纸将血水吸收了之后,终于露出了上头的文字,只是这次并没有上一张的内容那么长,只有短短一行英文:“你们不必畏惧死亡,我的孩子们。”
看到这张,权容亭不禁皱起眉头,这很可能是他们之前见到的那名血族写的,但他这句话的含义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必害怕死亡?是哪种意义上的不畏惧?
不过,自己一直看着这盆血水也不好,虽然他府内的下人少,但走动的时候难免会被看见,到时候可就不好解释,但一直藏着也会被找到,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把木盆拿给荆绫,让他替自己处理这件事,毕竟以他目前的能力,无法处理这件事,而且还会反招来杀身之祸。
他把骨头、人头以及两封信都丢回木盆里,从衣柜拿了一件权容衡的衣服将木盆包起来,将其带到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后,他不客气地直接进入荆绫的房间,一开门便看见床边的血迹,真不知道他是靠着什么活到现在的,不过,人不在这,他也不会去探究别人的秘密,除非那对自己有利害关系。
关上门后,他四处晃了晃,寻找荆绫的身影,自己不是走大门进来的,自然不能去问下人荆绫的位置。
一见荆绫在书房里低头将奏折的内容统整,权容亭迳自开了门,把木盆放在他眼前,然后把衣服丢到一边:“我发现一个东西,你看看。”
对于权容亭不怎么礼貌的行为,荆绫心下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在办公的时候被人打扰,但是,那一盆红色的血又无法去忽视,他只能先把奏折都整齐地放在一旁。
“你端这一盆东西想干嘛?”荆绫看着血盆外头那模样,也推测出一点东西来,不过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手放入血水里头,更不希望权容亭在自己桌上拿出里面的东西。
“夜老头的东西。”闻言,荆绫立刻皱起眉头,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分尸案,但却没想到会牵扯到江湖的事。
“这东西我不能处理,你跟我来。”他起身到自己房间里的书柜前,连续拿出几本书又放回去之后,他把书柜推开,下头是一条密道,至于通向哪里,不用荆绫多说他都明白。
权容亭抱着木盆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又有一条楼梯,只是上头没有任何阻碍,是一间隐秘的房间,走出来之后,荆绫去敲房间里唯一的门。
听到声响后,荆风和李卿一齐进来房间里,关上门后,权容亭把木盆放在桌上,然后自己从里头将那些东西拿出来,骨头咖啦咖啦地被堆成骨山,而后他将头放在最上头:“还不错,对吧?”
荆绫无视他的笑话,问道:“这跟夜老头有什么关系?”光一具半血吃过的尸骨,可不足以证明它和夜老头有直接关系。
“还有一个东西。”他再伸手去拿里头的信纸,此时,那人头突然活了起来,开始尖叫,权容亭立刻促起眉头,李卿立刻将衣服塞到那颗人头的嘴里,让它无法再尖叫。
“你继续做你的事。”那颗人头是在权容亭要准备拿里头的东西才开始尖叫的,目的就只是想吓唬一下他们,对于早已了解夜老头把戏的三人而言,这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但对权容亭而言,则是一件惊恐的事,让他跟尸体睡一个晚上是无所谓,可本该是无法再行动的头颅却在自己身旁大声地吼叫,是个正常人都会起鸡皮疙瘩。
权容亭很快就平复情绪,将里头的两张信纸取出,其中一张摆在桌上,另一张则贴在人头脸上,当作符咒来用。
李卿俯身去看那两张信纸,确认完之后他直起身:“你在哪里发现的?”那颗诡谲的眼珠子确实是出自夜老头之手,虽然没跟他打过交道,但也多少会看见那个符号。
“我府上,不过那是留给权容衡的,这张是原本就泡在木盆里的。”而后,他又指向那张被贴在人头上的信纸:“这是我在书房里找到的,据我推测,应该和死亡有关。”他不会直接说自己看的懂,他可不希望被误认成夜老头的同伙,或是被那些人抓住,虽然自己发现这东西之后,就多少该做好自己会被杀的准备。
“这点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我们知道的比你多,你能推测出死亡,应该是手上掌握了活门的情报吧?”李卿问道。
反正,无论自己隐瞒或是承认,他们都认为自己一定知道,不如大方承认,看看他们会不会提供自己一些情报。
“嗯,但我知道的很少,只有外界掌握的那部分,其余涉及江湖的,我都无法得知,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你们好好研究。”他带着也只是给自己多惹许多麻烦,倒不如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人。
“你先走。”正好他们要讨论这东西该怎么处哩,毕竟这种关系上层的事,不是他们能处理的。
等到权容亭的脚步声渐远后,李卿才开口:“最近门派那让我们找皇城附近存留的天机楼弟子,听说皇城这里的天机楼被人屠了,只有少部分留着,能救多少,就是给人家卖多少的人情。
这东西我也会拿回门派,等接替我的监看者来,我就会准备出发,顺便将近况都报告上去,希望你们别做什么小动作。”只有三个人的时候,李卿立刻换回平日领导人的语气,毕竟他们两个都只是门派的魁儡,位阶不算高,却又是最好的演员。
“之前我要找的那件事也不必麻烦门派了,我已经找到他了,这点请帮我转告。”荆凌轻声说道。
李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件事门派早已知道了,只是他们有交代,如果你说了这句话,就要我帮忙问你还会待再门派吗?”
荆凌点点头:“自然是会的,当年门派救我性命,我无以回报,便以这残弱之躯替大荆打下江山,为我门派尽一份心力。”他知道自己若是说不愿,那后果便只有死,而且,还会牵扯到某个人,他希望那人可以平平安安的,即便,这只是一个不可能的妄想。
“切记不可透露你的身份,你已入荆门,那此后便都是荆门的人,至死,你都不能改回原姓。”最后再警告一句后,李卿便不见了踪影,荆凌的神色之中不禁有些黯然,想着自己的时日也不多了,是不是该赌一把?
随后,他笑了笑,还是别那么做好了,自己倒不如趁那之前,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毕竟人生主旨不在最终的死亡,而是生活的点滴。
荆凌回到丞相府后,便加紧将奏折处理完,托人送给荆风后,便去了怡红楼,小白才刚刚打开密室的门,就飘来一股血腥味,一人一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齐冲了下去。
地下室内,一头快有一人高的白色狐狸正躺在角落,用尾巴压着方翼,它身上有许多地方被染成红色,虚弱不堪,仅仅能压住方翼,而且还是非常勉强。
“嗷!”小白立刻惨叫一声,冲了过去,荆凌则是过去将方翼扶正,并点了几个穴后,让他继续休息,见他安宁之后,那狐妖站了起来,准备要杀了荆凌。
“你放心,我不是误闯的,是经过权容亭的同意,我对他也没有恶意,我伤了你主子,对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见那狐妖还是不肯放心,他便将方翼放于身后,自己站前了一步。
“如果你不希望我告诉权容亭你是怜昕,就变回原样,我们好好谈谈,如果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在这里吃上一口人肉,暂时激发我半血的能力,比起一般的半血,我更能掌控力量。”谈判不如服软,服软不如威胁,威胁才是快速说服人的方法。
狐妖危险地眯起眸子后,变了回来:“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立刻吃了你。”她一变回人样,荆凌便闭上眼睛,他可没忘记上次的事情。
“我不会那么傻的,而且,妳既然敢杀天机楼,甚至与他们敌对,那我的弱点妳也不难猜出,彼此彼此罢了。”他能推测出这狐妖是怜昕的原因是上次他们交易的时候,她能保证自己手上的东西绝对不会被天机楼看见,又加上他今日听见皇城的天机楼被屠的事,紧接着又看到满身是伤的她,若这些还不足他连想起来,那自己这几年真是白活了。
“妳的事我不过问,也麻烦妳不要跟他提起我是谁。”说着,他看向身后的方翼,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他还认为他的兄长还活的好好的,那就让他这么想,自己还是别打坏他的幻想,别让他知道从小相依为命的兄长就要死了的事实,就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方翼是个特殊的半血,算是第一批里面最成功的,只要没有意外,他就能活的比一般人长寿。
“如果不告诉他,你会后悔的。”就会跟自己当年的遗憾一样。